赵德发
三人下到一楼客厅,王兰叶洗一把脸去做饭,孙参和二叔泡上一壶茶说话。孙参问他二叔,现在做啥,二叔将眼一瞪:“你还有脸问我?我揽了个刻经的活儿,能干一两年,硬是叫你给破坏了。”孙参说:“我给你个活儿干。”孙巧锤问是什么活儿,孙参笑道:“你当年走四乡錾磨,今后你再走四乡收磨行吗?”孙巧锤一脸惊讶:“收磨?收那东西干啥?”孙参说:“我发现,农村各家各户的磨盘用不着了,都放在那里闲置。你给我大量收购,收个几千片、上万片更好,运到第十浴场。二叔你放心,我给你的报酬,一定不会少于刻经。”孙巧锤说:“噢,你叫我干这活儿?报酬先不要说,我给你收就是。可我要问,你用磨盘干啥?”孙参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向二叔交代,收磨盘的具体事宜,由参孙集团工程部部长林辉负责,两天之内林辉会找他,二叔满口答应。
孙参又问二叔,在老姆山上刻经,工钱结齐了没有。二叔说,没有,我正要找柳居士要。孙参说,你不用找她,我给你。二叔说,你为什么给我?我又不是给你干活儿。孙参说,我搬走老姆山,让她刻的经毁于一旦,我该给她补偿的。二叔你说,柳居士欠你多少工钱?我现在就给你,免得你找她费劲。等到我给她补偿款,从中扣除就行了。孙巧锤点点头:这样也中。他低头想了想,说没领的工钱是四千。孙参就拿过手包,从里面掏出一沓子钱数给他。
孙巧锤数完钱,喝一口茶又问孙参:“你说要把老姆山搬走,要几年时间?”孙参说:“用不了几年,半年就差不多。”孙巧锤睁大眼睛,将额上皱纹全都顶到了发际线上:“半年?莫说搬走整座山,1974年在山腰里修一条路,就花了大半年工夫。”孙参轻蔑地一笑:“那是什么时代,现在是什么时代?从前干工程基本上靠人工,修路的时候你天天抡大锤,打钎放炮。现在靠什么?靠机械,靠高科技。”孙巧锤咂着牙花子道:“你机械再多,高科技再多,那是一座山呀!全是石头呀!你得一点点把它挖下来吧?”孙参说:“我不用挖。工程部已经做好了方案,采用硐室爆破。”孙巧锤问:“什么是硐室爆破?”孙参说:“就是在山上打巷道,装进炸药,从里至外把山体爆破松动。也就是说,一下子把整座山炸酥炸碎,剩下的事情就是装车往海边运了。”
孙巧锤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向侄子晃大拇指。
但他晃了几下,动作突然僵止:“孙参,我想起一件事来:老姆山,传说是王母娘娘的一只奶子,山顶是奶头子。你把它炸了,会不会得罪神灵?”
孙参指点着二叔,脸上满是鄙夷:“二叔呀二叔,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你还这么迷信!”
孙巧锤说:“那咱不说是不是奶子了,就说炸山这事。你往山肚子里装上几千吨炸药,劲头肯定小不了,会不会影响到咱孙家疃?要是把老少爷们的屋给震毁了,你怎么收拾?”
孙参搓着下巴道:“能有那么大威力?”
孙巧锤说:“难说。但你得考虑到。”
孙参低头思忖片刻,说道:“二叔你放心吧,我有办法处理。”
吃完母亲做的饭,孙参要回城。刚走上大街,却见自己的车身上有一道白痕。走近了看看,那是被人划了,且划得好深。他的感觉是,自己的脸再次被人用刀子划伤。前几天他请同学到郭小莲的游艇上吃饭,饭前先看人造彩虹,结果没能看成。向公安报了案,到现在也没查出结果。今天这个意外遭遇,等于他的脸上旧伤未消,新伤又添。
孙参大声骂道:“这是哪个混蛋干的?”
街上一个人也没有,似乎都躲了起来。
送行的母亲和二叔也看见了,二人同仇敌忾。母亲跳着脚高喊:“几百万的车给划成这样,谁这么狠心?孙参给咱孙家疃做了多少好事,你们待他这样,真是好心做了驴肝肺!等我查出来,把你们的屋给拆了!”
孙参说:“娘,算了。我从今往后,再不往孙家疃撂钱就是喽!”说罢打开车门,一屁股坐进去,一溜烟走掉。
(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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