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发
柳秀婷鼓掌道:“了不起,了不起。”
关亚静插言道:“我老师经过长期考察,发现在这老姆山上,也有非常典型的层型剖面和点位。”
焦教授兴奋地指着脚下:“对,由中国人砸下的第11枚金钉子,很可能就在这里!”
柳秀婷说:“那太好了。可是,砸下金钉子,是不是会毁掉我请人刻的经文呀?”
焦教授看看刻满大字的石壁,摆手道:“不会的不会的。我选定的那个点,不在山顶,在山腰。亚静,咱们再到那里看看去。”
说罢,他趔趔趄趄向山半腰走去。女孩向柳秀婷笑着说一声“拜拜”,追随老师而去。
望着他们的背景,柳秀婷想,这师徒俩,在做学问、干大事呢,但愿他们心想事成。
等他们走到悬崖下面不见踪影,柳秀婷转身打量石壁上的经文:“太上曰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
这是《太上感应篇》的开头一段,是冀道长用行书写的,飘逸俊秀。但这一段没有刻完,“如影随”的后面,应是“形”字。《太上感应篇》不长,只有一千二百多字,现在开了头,再有一个来月就能刻完。可是,今天怎么不见孙巧锤了?
她掏出手机,拨通后问道:“孙师傅,我在山上。你今天怎么没来?”
孙巧锤瓮声瓮气地道:“柳居士,我正要跟你说,经不能再刻了。”
柳秀婷吃了一惊,忙问:“不能再刻了?怎么回事?”
“孙参不让刻。”
柳秀婷听孙巧锤说过,孙参是他的侄子,参孙集团的老总。
“他为什么不让刻?”
“他要把这老姆山搬走。”
柳秀婷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把一座山搬走?搬到哪里?”
“搬到海里去。”
“搬到海里干什么?”
“垫出地,建楼。昨天晚上孙参打电话告诉了我,让我别再刻经,我今天就住手了。”
柳秀婷急急遑遑下山,急急遑遑去了三教寺。她见木鱼法师正在银杏树下与冀怀鹤道长、田明德老师说话,到他们面前“卟嗵”一跪,含泪哭道:“师父,师父,我刻不成经了。”
木鱼将胖腮一垂:“哦?遇到了什么业障?”
冀怀鹤和田明德也急忙问怎么回事,让她起来慢慢说。
柳秀婷起身,擦一把眼泪,讲了参孙集团要把老姆山搬走填海的事情。
田明德将手一拍:“我想起来了,今天报上有孙参登的广告。他说要填海造地,原来是用老姆山去填!”
说罢,他跑到东厢房拿来一张《海晏晚报》。上面果然有整整一个版的广告,在人造彩虹和蓝天白云的背景之上,几行黑体大字格外醒目:
改写中国海岸线!
改写海晏景观!
参孙集团立虹为记,彩虹广场认筹在即!
冀道长看了一眼,搔着一蓬乱糟糟的胡子骂道:“他奶奶的,真能造作呀!”田明德看着柳秀婷扼腕叹息:“唉,我昨天还给你写了新的经文,想让你继续刻呢,看来是白写了!”木鱼法师瞅着院子里的老银杏树叹气:“末法时代,果然是末法时代!”
田明德说:“这事,孙家疃的书记就不对了,他已经允许咱们刻经,怎么又答应参孙集团搬山?”柳秀婷说:“我刚才打电话问过孙书记了,人家说:刻经没有搬山重要,他们要全力支持。”冀道长转了转眼珠道:“咱们那是摩崖石刻,是文物,应该受到保护的!”柳秀婷说:“我向孙书记要了孙老板电话号码,给他打电话讲了这个意思,人家讲:你的石刻连一片苔藓都没长,算什么文物?说罢就挂了电话。哎呀,这可怎么办呢?”
冀道长扭头看看大殿,抖着胡子说:“呸,三教经典挡不住一个参孙集团,要咱们这三教寺做什么用?干脆一把火烧掉算了!”田明德指着他道:“老冀你又发神经,烧了三教寺,你到哪里去住?”冀道长说:“我到市里住,和光同尘。”木鱼冷笑一下:“你不用走,用不了多久,三教寺就会成为城中庙的。”田明德说:“和尚说得不错,海晏市这二三十年来,像巨型海蜇一样疯狂扩张,城区面积已经比原先增加四五倍了。拿9路公交车来说,过去就是市区到三教寺的旅游专线,可如今,路两边的建筑连绵不断,途中只好设了许多车站……”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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