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京溪月下旬到青岛参加培训天回家时我没带别的就带回

曲京溪

6月下旬，到青岛参加培训4天，回家时我没带别的，就带回了两大包青岛钙奶饼干———这简装的老牌子饼干，勾起了我一段香喷喷的回忆。

我上世纪60年代初出生在农村，那年月，甭说吃饼干了，有地瓜干吃、能活下来，就算是命大的。头一次吃青岛钙奶饼干，是沾了一个叫高的小学同学的光。高的大姨在青岛。那时，村北有条沙土路，叫青（岛）沙（莱州沙河）公路，每天有一班客车，经这里去青岛，上午去，下午回。高同学每个月就坐这趟车，去一次青岛。回来时，会带回几颗没有包装、光身的糖块儿、几块饼干，分给几个要好的同学吃，每人半块。我吃了那半块饼干，认为那就是天下最好吃的东西了，老半天，嘴里还是香的。以至于后来，高同学一请假去青岛，我就仿佛已经闻到了香喷喷的饼干味道，一整天都没心思学习了。

稍大一些，生活有了好转，村代销点的货架上，摆上了青岛钙奶饼干。但我兄弟姐妹7个，家里买不起饼干。只等每年过七月七、八月十五，母亲才买回两包，装到提包里，再拾上两个藏在木箱里的青香蕉苹果、添上两个点了红点儿的圆包子，打打人情。只有这时，我才有机会细细端详整包饼干的模样：暖黄的包装纸上印着“钙奶饼干”四个大字，下方有“国营青岛食品厂”的字样。有一年，母亲送出去打人情的两包饼干和包子，在转了几家后，居然又转回了我们家———当年，作为人情之礼的食物，这种“环游旅行”在逢年过节时一点不稀奇。母亲把东西拾掇到炕席上，我赶紧瞅了瞅饼干，包装纸已磨破了洞，饼干一角也磨去了。母亲撕开包装，给奶奶送去两块，分给我们每人一块，而她自己，一块也没舍得吃。

1992年，我从部队转业回到莱州，妻儿也进了城。儿子还小，鳏居的岳父进城帮我们带孩子。我和妻的工资都不高，要付房租、要买奶粉，开支很大。岳父就指点我去买青岛钙奶饼干喂孩子。倒上半碗温白开水，岳父拈一块饼干轻蘸一下水，迅速填进儿子的嘴里。可儿子喝惯了奶粉，不领情，大声地哭着，用舌头往外顶饼干。湿软的饼干掉到了饭桌上，岳父心疼，用手指头一抹饼干糊，填进自己嘴里，呵斥道：“这么好的饼干不爱吃，你想吃什么？”见这招不行，岳父又想出一个办法，把饼干用水搅成糊，掺进奶粉里冲匀喂孩子。我儿子也慢慢适应了，他是吃着青岛钙奶饼干长大的。

我带回的饼干，本想给小外孙吃。谁知女儿嘴一撇，不屑地说：“俺爸真是老了，现在的孩子谁还稀罕吃饼干！”我和妻只好瞅女儿不在眼前时，拿出来献宝。没料到，小外孙竟然吃得一脸香甜。这哺育过一代人的食物，这寄托过乡村少年满心憧憬的滋味，看来是能够传递下去的。那是记忆链条上的一环，连着你，也连着我，循着那独特的香气，一代人与另一代人，得以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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