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健康“平阴模式”给出医改新答案

□本报记者冯经伟

通讯员赵军

图片摄影/胡鹏平阴县中医医院新院外景。全市医疗扶贫现场推进会在平阴召开。

北京大学中国健康发展研究中心主任李玲在平阴考察智慧健康信息化建设。平阴县中医医院新院投用后设备随之上了一个档次。患者在乡镇卫生院接受县级医院医生远程诊疗。

经济的发展、生活的富裕，让人们把健康看得格外重要，一有个头疼脑热，总想往大医院里跑成为很多人的“习惯”，由此加剧了本就不平衡的医疗资源倒挂矛盾，看病难、看病贵问题随之而来。

平阴县是省城济南的一个远郊县、人口小县、财政穷县。从2014年以来，他们另辟蹊径，从破除信息孤岛、打通各医疗单位健康大数据交流瓶颈开始，建设“三级四联智慧医学平台”，向上联系市中心医院，向下县、乡、村三级医疗机构之间互联互通，横向公共卫生与医院管理对接，实现了全县医疗机构健康大数据“一网打尽”，提升了医疗服务能力，实现了全生命周期动态健康管理。通过PPP模式引入社会资本办医，千方百计对接上级政策筹措资金，把医院建成了平阴最好的建筑；通过“互联网+医联体”模式，实现了上级医院优质医疗资源下沉和下级医院医疗队伍的整体提升，使医疗服务能力获得长足发展。在当前脱贫攻坚行动中，平阴县不等不靠，充分利用健康大数据反复测算，推出了健康扶贫“财政兜底”方案，贫困群众看病就医全部由政府买单，群众不花一分钱，大大提高了贫困群众的获得感。

从2016年以来，平阴县智慧健康工程屡屡获得国家、省、市卫计部门多位领导赞誉，要求复制推广“平阴模式”，为全国医改贡献平阴方案。

智慧健康，为打破信息孤岛而生，意外成就“平阴模式”

从2016年以来，平阴智慧健康工程便在全国卫生系统内声名鹊起，被称为医改的“平阴模式”。对此，干了大半辈子卫生工作的副局长张风清感慨地说：“从5年前平阴县卫生局搞全县人口健康数据中心建设时，就想到肯定走在了同行的前头，但没想到的是，‘1+6’智慧健康平台系统真正让平阴卫生走向了全国。”

从2009年平阴县的5家县直医疗卫生机构、6家乡镇卫生院、184处城市社区和农村卫生室全部建成、启用了新农合即时结报系统，到2012年建成了全县人口健康数据中心，再到2014年建设智慧健康平台，这一切，既有“形势逼人、不得不干”，也有大势所趋、医改需要，更有平阴卫生人面对全国性医疗行业通病问题的大胆求解。

平阴县卫计局局长陈泽成对卫生系统“信息孤岛”、各卫生医疗机构之间业务协同和数据共享亟待加强等问题有着清醒的认识。他认为，必须坚持全县“一盘棋”理念，强化平台建设，打通各医疗单位健康大数据交流瓶颈，实现互联互通，进而在提高医疗医技能力、提升公共卫生保障水平、信息便民惠民服务上实现新突破。

由此，“一个平台、六大应用系统”的“1+6”平阴智慧健康平台系统，从理想照进现实。干了20多年卫生工作的平阴县妇幼保健站站长张树霞认为，自从有了这一平台，一个人全生命历程的动态健康管理，不仅始于他刚出生时，还要追溯到他的父母亲从做婚检、孕检之时，一直到生命的终结。平阴县卫计局副局长孔瑛认为，智慧健康工程开展前后相比，取得了就医时间降、服务效率升；诊疗差错降、管理质量升；县外就诊降、县域诊疗升；看病费用降、群众满意度升等“四降四升”的效果。特别是实现县内就诊率92%的同时，90%的医保支出也留在了平阴，意义深远。

“医联体+互联网”，成就“家门口享受三甲医院专家服务”

在平阴卫生界，有一个口号——“百姓不出门便可享受省城三甲医院专家诊疗服务”。这要得益于他们持续开展的医联体建设。借助于2012年开始的“三年突破平阴”计划，平阴县与驻济南的各家知名医院建立了密切联系，分别以县人民医院、县中医医院为枢纽，上联千佛山医院、省中医院、市中心医院，下联镇卫生院，组建起责权利统一、双向互补、互利共赢的两大医联体，驻济三甲医院定期到县级医院来，县级医院长期派专家到基层卫生院去，展开长期性的互动交流。建立县级医院与基层医疗卫生机构之间的便捷转诊通道，实现了资源共享、优势互补。

孝直镇卫生院内科主任尹宁讲述了一个他亲身经历的病例故事。今年8月，他通过远程会诊系统与县中医院联系，邀请省立医院专家前来，为一位带状疱疹、神经疼痛患者成功手术。经过报销，不到5000元便解除了缠绕数月的痛苦。尹宁说，像这样的手术，通过上联下通，在乡镇卫生院就能做，为病人节省数万元。

既要上挂学习，又要下派指导，还要处理科室里的繁琐业务，大家有没有时间去钻研业务呢？县医院党支部书记、副院长尹燕东坦承，这确实就是他们当时新上电子病历系统的初衷所在——把时间还给医生，把医生还给病人。以前，医生做完一份规定文书，需要40—60分钟；而现在，只需在病历样本上做个性化的修改，6—10分钟便能完成，效率提高了80%多。2012年，经原卫生部电子病历试点医院等级评审组评定为国家五级、2015年晋升六级，远远地走在了全国前列。

医改步步紧逼，取消“以药养医”势在必行，这被抽空的收入空间让医院如何生存、医生如何安心？自2012年12月31日零时起，平阴县作为全省医改试点县，首批实行了药品零差率销售，医院由此减少的合理收入，通过调整医疗技术服务价格和增加政府投入等途径予以补偿。平阴县级公立医院综合改革试点工作政府年度总投入1527万元，目前2013—2016年度投入已全部到位。

现在，医护人员想学习有机会、要干事有时间，获得感明显增强，带动真心实意为患者服务、救死扶伤的积极性大增。有这么一组数据为证：2016年，全县共诊疗110.3万人次，县域内诊疗患者达92%以上，而在2012年，这两个数字分别是74.81万人次和89%；同时各项费用指标都有明显下降，群众综合满意率96.8%，为历史最高水平。

小财政惠及大民生，把医院建成平阴最好的建筑

早在2004年，在平阴百姓心目中，就有这么一个共识：平阴最好的建筑是学校、医院、敬老院，最差的建筑是政府办公大楼。这话一点不假。从2004年总投资3100万元的平阴县人民医院新门诊楼建成启用开始，平阴县的医院建设就一直是城市发展的一道靓丽风景线。

然而，小财政要想惠及大民生，其面临的困难和压力可想而知。始建于1983年的平阴县中医医院，原址位于县城闹市区，无法改建或扩建，发展遭遇极大瓶颈。以2011年平阴县6亿元的财政收入而言，往哪搬，怎么搬，谁主导搬……这一系列的问题急得院长宫建泉连连上火。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2012年3月，时任县委副书记、县长朱云生带领省国资委牵线的山东新华医疗集团考察团前来洽谈新华医疗与中医院的合作事宜。引入社会资本办医，在平阴是个大事、新鲜事，大家有些举棋不定。在一次会议上，朱云生旗帜鲜明地提出三个问题：第一，这个医院将来建在哪里，是建到平阴，还是济南，或者其他地方；第二，医院建起来受益的是谁，是平阴人还是外地人；第三，目前以我们的财力建不起，现在有人出钱给我们建，我们要不要。一席话惊醒梦中人，经过一轮轮谈判，终于确定合作框架：平阴县政府以中医医院拆迁补偿费用和医院净资产及新院土地出资持股35%，新华医疗公司以现金方式出资持股65%，合作成立“济南新华医院投资管理有限公司”，医管公司持有县中医医院100%的股权。新医院选址于云翠新区，占地138.3亩，分两期建设，其中一期投资2.5亿元，规划床位600张，建筑面积6.6万平方米。同时，新院为非营利性医疗机构，保留“平阴县中医医院”的名称不变，公益性不变，在责权利各方面与公立医院享有同等地位，经营收入不分红。2016年4月29日，新院建成、正式启用。

平阴县引入社会资本办医的先进性在哪里呢？从时间上说，党的十八大提出“让市场在资源配置过程中发挥决定性作用”，PPP模式开始引起各级政府的重视。对照十八大精神，平阴做法完全契合这一精神要求；从实践上看，迁建后的新中医医院，公益性不变，非营利性质不变，符合党的医改方针政策和人民群众医疗健康需求，有利于医院跨越发展、有利于医护人员热情工作、有利于民族医疗设备行业膨胀扩张等，被纳入全省首批34个政府和社会资本合作示范项目目录。国家发改委一位领导在平阴调研时了解到这一情况后，由衷地评价，“你们敢在十八大前就这样搞，真是大胆啊！早该这么干了，早搞早受益嘛。”

早在2010年，平阴抢抓国家拉动内需机遇，启动了县人民医院外科综合楼项目，2014年1月，综合楼建成启用；“二孩时代”来临，平阴县妇幼保健计划生育服务中心占地仅1163平方米，业务用房1438平方米，明显不适应形势。平阴毅然决定在县城最具有发展潜力的云翠新区，规划45亩土地，建设地下1层、地上9层、总建筑面积23600平米的业务综合楼，总投资6981万元。目前正在推进。2016年3月，建设规模7000平方米、120张床位的平阴县精神卫生防治中心新综合楼正式开工，目前，项目主体已基本完工，正进行配套设施及设备的招标前准备工作，即将投入使用。

农村公共卫生，从“三素一汤”走进全生命周期健康管理时代

平阴县孝直镇和圣苑社区卫生所所长展长荣在乡村行医二十多年，作为一名“老大夫”，他自称对现在应用于农村的先进医疗手段有点看不懂，但却乐在其中、享受其中。

展长荣举了一个例子。61岁的村民宋春兰（化名）患有高血压、糖尿病等多种慢性病，需要定期来卫生所拿药。每一次问诊、量血压时，他同步启

动智慧健康平台系统外置摄像头开始照相，和系统内的大数据一比对，证实是宋春兰本人，便自动进入宋春兰个人健康档案系统。这时，系统自动启动高血压机器人系统，根据宋春兰此次的血压数据，并结合以往病史，给出治疗方案。这个机器人系统的最大优点，便是综合研判。由于宋春兰既有二级高血压也有糖尿病，还有多囊肾、肝囊肿、脑梗死等种疾病，在给她开降压药时便不能用利尿的药，因为排尿一旦增多，便会引起糖尿病反应。而这一点，恰恰是乡村医生们最容易顾此失彼的“痛点”，对于提升医技、规范用药有很大的帮助。

新一轮医改明确了乡医的职责，主要是向农村居民提供公共卫生和基本医疗服务。展长荣回忆说，按照每千名居民配备一名乡医的比例，一个人要完成上千份健康档案。那时候，他们这些以往打针送药的赤脚医生，几乎都成了提笔写字的“书法家”。变化始于信息化。“老高糖”（老年人、高血压、糖尿病）人群，每一次在县乡医疗机构就诊的数据，县级平台都会分类整理，自动推送到相应社区或村，社区或村医通过自动语音电话，通知管理对象，办理签约服务手续。同时，每名签约居民都会获赠一个名为“百灵健康”的手机APP软件，可以实现与签约医生的实时沟通。除此之外，县级平台还会为基层送去智能血压计、血糖仪等可穿戴设备，实现了信息的自动上传。通过送信息、送设备、送APP软件这“三送”，协助乡医们开展包括慢性病在内的全生命周期大健康管理，打造起了闭环健康管理模式。

在和圣苑社区卫生室，展长荣的同事于永军介绍，现在他们除了能利用智慧健康平台的机器人系统看病，对自己把握不准的病情，还可以和县里的任何一家医院发起远程会诊，请县级医院或乡镇卫生院的专家帮忙。当然，在实际操作中，他们更多地选择上级孝直镇卫生院的大夫进行连线，因为彼此认识，沟通起来会更方便。

财政兜底，建立在大数据研判基础上的医疗扶贫

今年初，平阴县委书记朱云生无意中拿起计算器一按，全县11889名建档立卡的贫困人口中，竟然有6147人、约51.7%属于因病致贫、因病返贫。这一数字深深地刺痛了这位从沂蒙山区走出来的县委书记。朱云生的祖辈曾经是中医世家，他说在儿时的记忆里，还有着老人们用手抓药、惠济乡邻的印象片断。他常说，虽然平阴的财力不富裕、不宽裕，但还是要千方百计让老百姓能看得起病，让贫困群众能有健康的身体去努力脱贫。

一个偶然的机会，平阴县委副书记、县长焦卫星了解到精神病人家庭在就医、生活等方面存在很大困难，专题调研后要求卫计、民政等部门做好精神病人家庭的关心救助工作。

平阴县专门启动了健康扶贫工作，并上升到重中之重的政治任务的高度。专门成立建设健康平阴推动健康扶贫工作领导小组，朱云生任组长。

在充分测算的基础上，平阴大胆提出了面向贫困人口健康扶贫“财政兜底”计划。在《济南市医疗***实施办法（试行）》规定的，针对贫困人口救助帮扶8种慢性病和7种特种病的基础上，把救助范围扩大到了所有病种。在经居民基本医疗保险和大病保险支付、大病救助、残疾贫困人口残疾救助、商业保险赔付等5道报销或帮扶手续后，剩余个人承担部分，先执行《济南市医疗***实施办法（试行）》相关规定进行救助，最后剩余应由患者个人负担的费用，全部由县医疗扶贫救助专项基金承担。考虑到绝大多数贫困群众自费购买商业保险有困难，9月30日，平阴县与中国人寿济南分公司开展合作，安排资金142.6万余元，在全省率先为贫困人口购买医疗商业补充保险，进一步巩固贫困户住院“零负担”的基础。

“在县里财政非常困难的情况下，今年全县医疗扶贫救助专项基金先列支了100万元，再视今年救助贫困户人数和救助资金的支出情况，测算下一年度专项基金规模，绝不让一户困难群众看不起病或因病返贫。”谈起贫困人口的看病问题，朱云生动情地说。

与此同时，贫困精神病人也有了救助办法。平阴为符合条件的全县贫困重性精神病人、肇事肇祸和“三无”精神病人，提供门诊服药医疗救助和住院医疗救助，门诊服药每月补助100元，住院医疗实行医保报销后自费部分政府兜底。

考虑到很多贫困人口本身就存在出行等障碍，让他们一趟趟跑六七个部门去办理报销手续实在有点勉为其难，平阴县卫计局多次与民政局、人社局、财政局、残联等成员单位召开协调会，依托智慧健康平台，把涉及基本医保、大病救助、残疾救助等所有相关报销、救助的程序全部嵌入这一系统，实现了贫困患者办理出院时“一站式”结算，打造起“闭环式”服务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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