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父母陪伴的生活

7岁的孙永乐从同龄的城市孩子手中接过礼物 周凤英 摄□本报记者徐敏

“上帝不能无处不在，因此他创造了母亲。”在犹太人的谚语中有这样一句话，只是为了说明母亲的重要性。然而，在这些留守儿童的生活中，“爸爸妈妈”并不是个日常词汇，他们和父母的感情维系只通过一根电话线。这些孩子们就在没有爸妈，只有爷爷奶奶的陪伴下度过贫瘠的童年时光。

两个老人和两个孩子组成的家庭

为了跟着爷爷参加这次实验中学老师们来村子里看望留守儿童的活动，7岁的孙永乐特意换上了走亲戚时才穿的新衣服。一件米白色的毛衣，套上深灰色的马甲，再加上一件天蓝色的小外套，孙永乐穿得干净整齐，还有几分城里孩子的时尚。只是鞋子上还沾着一些泥土，他还带着几分埋怨的口气跟爷爷说，忘了把鞋子也清洗干净。这个小男孩看起来内向安静，掉了一颗门牙的小嘴巴一 开口就是股浓重的地道平阴方言，听起来有点土，有点憨，有点可爱。

手里抱着从老师手里拿到的新棉服，还有同龄的城里孩子给的图书，孙永乐回头问爷爷要不要先回家给奶奶“秀一下”，再快点跑回来看电影。于是，刚拉着爷爷走了几步，他就兴奋地快跑起来，跑一段就停下来等等爷爷。“姑娘，你们城里没有这么冷清的地方吧。”爷爷边跟着孙永乐走，边跟记者说。孙永乐的爸妈都在济南历城区打工，爸爸做电焊工，妈妈则是在一家单位做帮厨。这一百多公里的距离对这一家人来说却异常遥远，他们半年才回来一次。孙永乐还有个16岁的姐姐，今年上初三了，暑假的时候，因为孩子想念爸妈，姐姐孙文霄会带着弟弟跟着爸妈在城里住上一段时间。问起在城里住的感觉如何，小永乐憨憨地说：“俺和俺爹在一起挺高兴。”

一个普通的农家院落，院子里堆满了秋收的玉米、地瓜、核桃，小狗在小主人脚边欢快地绕来绕去。奶奶不在家，说是到田地里收拾地瓜秧去了，姐姐孙文霄正在家里写作业，大屋的山墙上贴满了奖状，优秀干部、三好学生……扎着马尾的孙文霄一看就是透着一股机灵劲儿的好学生。比弟弟年纪大些的孙文霄非常懂事，帮爷爷奶奶分担了不少家务，爷爷奶奶除了料理农田里的一些活计，就是早晚接送孙子上学了。其实接送也不太麻烦，镇上都有校车，只需要每天早上把孙永乐送到村外的校车等候点就行了。

胡惠美和孙永乐一样大，跟着奶奶来到村支部大院。“小惠美一听就是个会唱歌的姑娘。”一名老师说。的确，胡惠美的声音听起来甜美异常。比起孙永乐，小惠美和爸妈见面的机会更少，她爸妈在潍坊寿光打工，每年只在春节回来一次。小惠美百灵鸟般动听的声音让她格外讨人喜欢。

15岁的方帅是一名坐在轮椅上的孩子，来参加活动的一名老师握着方帅的小手，不停地给他按摩着。因为天生瘫痪和精神障碍，方帅没有站起来走过一步路。如果方帅病情加重，父母就回来帮忙照顾；病好了再出去……如此反复了多次后，爷爷奶奶不堪重负，妈妈终于不再出去打工了，不过爸爸依然为了生计在外面打拼着。

娱乐方式是看电视想爸妈了就打电话

后杨河村是一个只有100多户、500多名人口的小村子，村里适龄的小学生只有11名，自然也就没有学校，孩子们都在六七公里以外的镇上上学。这500多名人口中，60岁以上的老人至少有100多名，还有百余名年轻人在外地打工，最远的在浙江等地，最近的在平阴县城。为数很少的孩子就是村里最大的活力所在了。可是在这个娱乐方式贫瘠的地方，别说丰富多彩的娱乐，孩子们连同龄玩伴都很少。

“放了学在家，写完作业也就是看电视吧。”小惠美想了半天说。她说在学校的时候课间会和同学们跳皮筋、丢沙包，不过村子里孩子实在是少，只能在家看电视。大孩子孙文霄也差不多，就拿国庆假期来说，“第一天，我没做作业，看了一天电视，但翻来覆去都是那几个台，没什么好看的。”她说。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已经开始喜欢看宫廷剧、韩剧了，看一天电视，她就开始做作业，每天都在看电视、做作业中不断反复，这就是她度过国庆假期的方式。电视机旁的桌上堆满课本、草稿纸、历次月考的试卷等，看不到一本课外书。

一年只能见一次，“爸爸妈妈”在小惠美这里来说，不是个日常词汇。问到是不是想念爸妈时，和其他孩子差不多，小惠美毫不犹豫地大声说“想”，不知道说出想念的背后，孩子在心中已经累积了多少与爸妈见面的期待。可是这份父母和子女之间的互相牵念，也只能通过电话传递的声音来稍作缓解。爷爷说，每次打电话小永乐都会抱着电话，迫不及待地告诉妈妈学校里发生了什么新鲜事，问妈妈什么时间回家，如果有个明确的日期就开始一天天地数着日子。而妈妈在电话里，最多的就是叮嘱他好好读书，听爷爷奶奶的话。

懂事点的大孩子说，虽然不能经常见到爸妈，但是明白家里需要开支，他们读书需要花钱，爸妈要在外面打工养家。可是他们不喜欢“留守儿童”这个词，因为那会让他们觉得“悲伤、凄凉”，在村里生活习惯了的他们也不向往生活在城市，因为“爷爷奶奶老了，我得留下来陪他们。”

返程的路上，记者看到了一片红白相间的建筑，在一片暗灰色的格调中显得格外显眼，那是孝直镇中心小学和幼儿园。稍稍安慰的是，即便是生活在萧索贫瘠的山村里，孩子们至少可以在宽敞整洁的教室里读书，期冀一个明亮美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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