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职业农民的“非职业”生存——从盼“跳农门”到捧“回农门”的生态扫描

策划/杜广才 采写/本报记者

解照辉 邵明红 冯经伟

槐荫区吴家堡席庄村水稻种植全部实现了机械化收割。（本报记者 范良 摄）平阴县种粮大户焦广福(左)利用机械播种小麦。

在长清区归德镇万源蔬菜基地，韭菜大棚都被罩上了类似“蚊帐”的防虫网。

在平阴县种粮大户焦广福家的地头上，收割机开进玉米地。

虽然自家位于“山东省粮食生产第一镇”，长清区归德镇万庄村村民万家友家里的地却早已流转给合作社，他目前在村里的蔬菜基地上班，“工资和市里比不多，可是比种粮食强。”

承包万家友口粮田的万克敏办起的万源蔬菜基地年产值已达到500余万元，基地面积也已扩到620余亩……

随着工业化、城镇化推进，大量农村青壮年劳动力正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耕作方式中剥离，持续向城镇转移。与此同时，随着农村专业合作社、家庭农场等新型农业经营主体逐渐扎根农村，新型职业农民不断涌现，在一定程度上回应了今年中央1号文件提出的构建新型农业经营体系的内容，回答了“谁来种地”、“怎样种地”和“种地为谁”的问题，更见证了农民思维和观念的变化——原来辛苦一辈子就为“跳农门”，如今却与其在城镇漂不如“回农门”当新时代农民。

辗转在济南西部的槐荫区、长清区和平阴县等地，记者近距离观察着新型职业农民如何撑起农村一片天……

新型职业农民大量成长

就在农村壮劳力走出黄土地的同时，种粮大户、农场主和农业合作社负责人等新型职业农民，看中了别人手中的土地。他们开始了土地流转这种模式，租赁别人的土地，开始了另一种以机械化、大规模种植为特点的“土里刨食”。

“刨去农药、化肥等成本，好年景忙活一年一亩地也就剩1000元钱左右，还不如打工一个月挣得多。”正是在这个原因下，伴随着城镇化、工业化的脚步，很多农民进城打工，村子里平日活动的多是老人和小孩了。也正是同村很多人外出打工了，平阴大兴村的焦广福才有了流转2106亩土地的机会。在这些土地上，焦广福一年两季种植小麦和玉米，从播种到施肥再到收割，全部用上机械，换了个种地法。

和焦广福一样，部分传统农民的退出给农场经营业主、合作社骨干和农业企业家等新型职业农民提供机会。他们通过土地流转、合作社统一管理和企业运营等方式接过种地“接力棒”。根据各地农业部门的统计，近几年土地流转规模不断扩大。目前，长清区共流转土地约9.5万亩，部分村超过80％的土地都已流转；平阴县共流转土地12.1万亩，流转100亩以上的村达到70个，100亩以上连片流转面积占比近60％……这些土地流转的背后是大量新型职业农民成长的身影。

同样的土地产出不同价值

新型职业农民的种地法和普通农民不一样。相比费工费时、产出量又低的老模式，新型职业农民更舍得投入，懂得用科学方法种地。

土地通过流转、合作社管理等方式集中到新型职业农民手中后，一样的土地，在他们手中却有了另外的种法，产出了不一样的价值。

每年的9月份是槐荫席庄村最漂亮的时候，沉甸甸的稻穗黄澄澄一大片。席庄大米专业合作社社长刘建波说，合作社已基本实现水稻全程机械化生产，原来20个人干的活现在5个人就够，大大降低了生产成本。自2009年席庄大米专业合作社成立以来，社员每亩地已比前些年增收2000多元。

看到农业机械化的方向，槐荫区鑫昇源农机专业合作社社长李庆有这几年持续增加合作社的农机规模：从2012年刚建立合作社时的9台拖拉机、2台小麦联合收割机发展到现在的4台小麦联合收割机、3台玉米联合收割机和11台拖拉机。

无独有偶，长清归德镇种粮大户杜振生也不惜在种地上“下血本”。今年3月，他自费打了一眼机井并安装地下管道，还买了旋耕犁、小麦播种机等，实现机种、机管、机收。有好的品种，他积极尝鲜。今年他种的小麦，就是省农科院培育出的新品种，千粒重比平常小麦重6克，和其他村民相比，每亩小麦产量至少要高50公斤。有大投入和技术保障，干旱少雨的今年对杜振生来说却是丰收年，农场157亩小麦，每亩单产约500公斤，可收入18万元。

新型职业农民的“种地经”念出了门道，也把相关扶持政策“念”了过来。

近期，长清307名新型职业农民获得身份认证，他们是济南市首批经过认证的新型职业农民。“新型职业农民是指以农业为职业，具有一定的专业技能、收入主要来自农业的现代农业从业者，主要包括生产经营型、专业技能型和社会服务型职业农民。”长清区农广校校长王桂军概括。

为鼓励更多新型职业农民涌现，长清区还将从补贴生产向补贴职业农民转变。这一点，在今年5月长清区颁发的《长清区新型职业农民培育认定和扶持政策》中就可以看到：在农业奖扶政策范围内，新型职业农民将优先享受种子补贴、农资补贴等；新型职业农民优先申报承担涉农项目。

在新型职业农民扶持政策出台前，槐荫区与此相关的扶持工作已先行一步。该区采取政府扶持、水稻种植户和农机合作组织自筹的投资办法，在积极争取和严格落实市以上各级扶持资金基础上，区级给予一定配套资金。

根据该区农发局提供的数据，今年以来，包括国家农机购置补贴在内，市、区两级和水稻经营主体已投入300万元用于扶持水稻生产机械化推广。

在平阴县，除了农业科技项目的支持和组织种粮大户参加省市现代农业科技培训外，在各镇的土地流转信息服务中心每年还发布各类土地流转信息近200条，用来鼓励和帮助土地向种植大户集中。

政策扶持向职业农民倾斜

新型职业农民的“不俗”表现已引起关注，并开始获得政策扶持。

这几年，新型职业农民从土地尝到的甜头让很多农村居民的观念开始转变：在农村种地不是没出息，进城里工作未必就有好前景。

去年，焦广福把中专毕业后在威海工作了六七年的儿子叫了回来，让儿子跟着自己在家种地。“过去都认为种地不挣钱、种地没出息，但现在通过土地流转实行大面积精种后，原来20个人种地不如现在1个人出效益，而且一年就干几个月的活，很轻松。”焦广福说，过去就是儿子想在家，也不能让他在家里待着，但现在他觉得种地也很有前途，而且一年收入几十万一点都不比在外打工赚钱少。

把自己的“农业梦”延续到后代身上的还有李庆有。这几年的经历让他愈发觉得农村大有文章可做，他便将这种看法贯彻到自己儿子身上。儿子小李今年刚进入大学校门，在父亲的影响下，小李这个大学上得怎么转都没离开个“农”字：小李第一志愿填报了青岛的一所农业大学，谁知差几分没被录取。进了另一所大学后，小李填报了“物联网”专业，“父亲说，将来农产品的运营都离不开网络，学这个回农村用得着”。把“农业梦”延续到后代身上

原来农民种地是为挣钱，挣钱后“铆足劲”想把孩子送出农门。如今，新型职业农民依然在农田里，却不再排斥孩子回到农门，观念转变背后是职业农民“非职业”生存的变化。

尽管农民的观念在一定程度上发生了变化，但中国人民大学农业与农村发展学院副院长朱信凯教授在参加本月13日举行的第五届山东省农民合作社高端论坛时表示，在国内，过去人们一谈到农业，就会被认为是没有前途、没有希望的产业，虽然近几年观念发生了很大转变，但社会上对农业的理解依然存在较大偏差。

“不管是种植大户还是合作社，他们都是农业现代化路上的重要力量，目前，真正意义上的合作社只有20％左右，而且发展极不规范，他们决定了农业、农村的发展速度，并且谁在中国农村市场占有一席之地，谁就是未来中国最有潜力的企业。”朱信凯呼吁全社会应该重新认识农业，树立正确的农业观。

山东省农广校副校长姜家献则认为，在部分农民进城从事二、三产业的同时，土地开始向新型职业农民集中，土地的耕作方式开始由单家单户“一亩三分地”人工劳作转变为规模化、机械化，促进了农业的产业化发展。从另一个方面讲，新型职业农民群体的扩大也将推动国内现代农业的发展步伐，必须加强新型职业农民的培训力度。

社会应树立正确的农业观

未来十年将是种植大户和农业合作社规范发展的时期，职业农民对带动农业、农村发展和发展速度意义重大，全社会应树立正确的农业观，对农业重新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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