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余和
读刘君的《为文有时》,第一感觉就是“人淡如菊,文淡亦如菊”。在这个日渐浮躁的文坛上,一个人和他的文字,能给人以这样的印象,委实不易。
记得十四五年之前,我的一篇散文在《丰收》副刊发表,赫然排在几位名家的前面。那时我还没正式开始写作,在文坛上籍籍无名,与刘君也未曾谋面。及至后来相见,我问为什么把人家的大作排在我这篇小文后面?她淡然地笑着,说“我只看文章,不看名字”。我心里立即将之引为同道。十多年过去,这份情谊疏疏淡淡一直延续至今。这期间她不断以令人惊喜的方式,展现着她多方面的艺术天赋,先是她的书法,娟秀中透着内敛的古雅,继之是她的画,油画的构图和色块间跃动着中国画的写意精神和气韵,后来就是这部《为文有时》了。在秋天里,与一本好书相遇,真好,真美。
囿于“编辑手记”的体例和篇幅,这本书所收录的散文大都控制在一千多字,但作者善于“螺蛳壳里做道场”,在有限的天地里闪转腾挪,把一个编辑的情怀和文字书写得风生水起,读来不仅毫无局促感,反而会不时领悟到婉转多姿的阅读美感。刘君的《为文有时》再次证明,文学之美在意境和文字的经营与构思,不在篇幅之长短,小篇什里照样可以有大美存焉。
《为文有时》中的《美得来不易》,由济南之美写到寻找美、欣赏美的感悟,进而在“梦想照进现实的刹那”,体味世俗生活中哲学之光、文学之光的倏然闪现,并靠着这一灵光闪动,将在庸常生活状态下得来不易的美,轻巧地转化为作者笔下可观可听可嗅可触摸的文字之美。在这本集子里,这样举重若轻的书写俯拾皆是,一个报告楼下玉兰花开了的电话,一次编稿的内心触动,一趟说走就走的旅行,一片不期然而至的窗外的湖景,都可以凭借作者内心的宁静澄澈,照见纷扰世间里的空灵之美。
阅读过程中,有这样几篇题目相近的手记起我的注意:《停下来》《让时间慢下来》《以慢对抗》《慢下来》。光看这些题目,就能感觉到,作者想用她瘦弱的肩膀,用她手中的笔,与这个社会的浮躁、与当下文坛的浮躁对抗。透过这些凝聚着内在力量的题目,能看到作者弓起身子逆风前行的坚定。这份坚定来自她写作时的内在沉静。
《停下来》有这样一段颇具奇趣的文字:“我们忘记了,每天只是匆忙而焦虑,像乡间那只蒙上眼睛的驴,只知道绕着磨盘打转,忘了其实可以停下来,可以将脸上的布揭开。”文末作者写道:“敲这些字时,正是接近黄昏时分,我也要停一下,去看五分钟落日,让那温暖的光线穿过身体,照亮灵魂。”在这抹落日余晖里,我顺着作者的思路想到,我们这些以坐功著称的写作者,可否能从那些满天飞遍地跑的,也许真的并非必不可少的纷扰中解脱出来,对着窗外的天空发会儿呆呢?刘君在《让时间慢下来》这样劝诫我们:“生命不是赛跑,让时间慢下来,看得越少,看到的可能越多。”毕竟“生活是用来过的,也是用来想的,当你从时光的坛底把那个发酵的东西打捞出来,那个东西才突然成了文学。”(《以慢对抗》)无须再多摘录,刘君用文字让我们醒悟,对抗浮躁可能不需要强化自我,而是应该有意识地弱化自我,在弱化的过程中使内心沉静下来,文学也便随之沉静。正如我现在捧在手里的这本《为文有时》。
从某种意义上说,文学就是文字,是文字的表达方式和表现姿态。《为文有时》的语言姿态是自在的自由的,呈现出一种质朴之美。“可我还是更愿意,一次次跋山涉水,为了那有可能的不期然的偶遇;一次次归家,安心于温暖守望的灯光。打字的这一瞬间,我突然想起那个滚石上山的西西弗斯,竟然不那么同情他了。”这是《为文有时》开篇之作的结尾。作者想表达什么呢,似乎不再那么特别重要。刘君并没有给文字做雕饰,因而也就没有人为地设置阅读障碍或入门导向,读者便可以凭借自己的阅历和直觉抵达文字深处,反倒使阅读的理解在不同读者那里,有了不同层次的意绪。刘君文字的质朴,是质地响亮的,畅达而不失婉约,不同的读者都可以从中欣赏到自己的风景。这正是质朴的魅力和力量所在。
质朴的文字必然是节制的。这节制是不动声色的慎重推敲,是繁华内敛的素淡。刘君在《你对花的好,花知道》一文中的这段文字,可以视作对这一观点的诠释:“文字和花一样,也需要空间来维持呼吸,而且需要以深呼吸来保证出击的速度和力量。”《为文有时》的语言保持了“出击的速度和力量”,形成了阅读的畅快和美感,而又有思想的足够空间。
(作者系中国作协会员、原济南市作协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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