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报记者 钱欢青
一下雪,就成了济南府;一下雪,就想起了《济南的冬天》。
89年前的1931年,老舍写下这篇美丽的散文。“济南的冬天是响晴的”,“请闭上眼睛想:一个老城,有山有水,全在天底下晒着阳光,暖和安适地睡着,只等春风来把它们唤醒,这是不是理想的境界?”
放眼看一看现在的窗外,这确实是理想的境界。1月8日下午,伴随着2020年济南的第一场冬雪,由胶济铁路博物馆、山东中国文学艺术博物馆主办,阡陌书店、济南市民间文艺家协会协办的“济南的冬天:老舍先生城市印记展”在胶济铁路博物馆拉开了帷幕。老舍、老城,老站、书店,交汇在记录岁月印记的博物馆,呈现着老舍笔下那个冬天的济南。
“济南像在母亲的怀抱中,冬天是温暖的”
确实是一个“响晴”的冬日下午,阳光照在雪上,一切都变得如此洁白、耀眼、清丽。展览在胶济铁路博物馆东侧附楼,一楼木楼梯沿墙挂一排老舍的老照片,时光隧道一下把人引向那个独特的时空。
从1930年7月到1934年9月,老舍在济南住了四载,他说:“时短情长,济南就成了我的第二故乡。”
楼梯转角处,也是展览开始的地方,挂着老舍女儿舒济专门为展览写来的贺信,字迹工整秀丽,落款是“老舍女儿济南生人舒济”。贺信这样写道:“祝贺纪念老舍先生诞辰一百二十周年专题展览《济南的冬天》开幕!老舍先生深情地将济南称为他的第二故乡。他曾在文章中比喻:济南像在母亲的怀抱中,冬天是温暖的。今天在三九寒冬中,您们举办了这个展览怀念他,让我感到无比亲切温暖。谢谢!致敬!祝展览成功!”
上楼梯到二楼,转角处一尊老舍先生的塑像,“老舍城市印记”的故事从这里开始展开。与很多单纯的文献展不同,此次展览不仅有老舍先生不同年代的著作版本、手稿、信件,以及相关文献等等,还配了老舍先生的众多老照片,墙上的照片与展柜中的实物交相辉映,使得整个展览格调高雅、意境悠远。特别有意思的是,展厅中央还放着两个方凳和一把红缨枪。
方凳,是老舍离开济南时送给自己的武术老师马永魁的礼物,是2019年山东中国文学艺术博物馆馆长徐国卫从马永魁后人家中寻得;枪,亦来自马永魁后人,乃是当年马永魁所用之物,至今依然为马永魁后人练武所用,老舍正是以马永魁和这杆枪为原型,写出了著名的短篇小说《断魂枪》。老舍的“科幻小说”,写于济南值得一提的是,作为老舍第二故乡的济南,这一场“济南的冬天”展览可谓填补空白,展览展出了老舍先生从第一次投稿《小说月报》至1966年去世前,几乎所有的出版作品和外文版各类著作近200种。此外还有老舍的众多手稿、信札,以及相关文献、照片等等。
有很多个“第一”。比如老舍的第一部长篇小说《老张的哲学》的初版本,比如《骆驼祥子》的第一个版本。徐国卫说,《骆驼祥子》初版本极为珍贵,“第二版出版时把第一版出版的月份搞错了,如今看初版本的版权页,就很明确有’民国三十八年三月初版’字样,’每册实价国币八角’”。《骆驼祥子》之所以重要,还因为其是老舍成为“职业作家”的开始。1936年夏,老舍从当时位于青岛的山东大学辞职,“决定在青岛住下去,专凭写作的收入过日子”。而老舍作为“职业写家的第一炮”,就是《骆驼祥子》。在《我怎样写〈骆驼祥子〉》一文中,老舍写到灵感的来源:“记得是在一九三六年春天吧,山大的一位朋友跟我闲谈,随便地谈到他在北平时曾用过一个车夫。这个车夫自己买了车,又卖掉,如此三起三落,到末了还是受穷。听了这几句简单的叙述,我当时就说:这颇可以写一篇小说。紧跟着,朋友又说:有一个车夫被军队抓了去,哪知道,转祸为福,他乘着军队移动之际,偷偷的牵回三匹骆驼回来。这两个车夫都姓什么?哪里的人?我都没问过。我只记住了车夫与骆驼。这便是骆驼祥子的故事的核心。”从1936年春天到夏天,老舍入迷似地去搜集材料,“把祥子的生活与相貌变换过不知多少次——材料变了,人也就随着变”,到了夏天,辞去“山大”教职,老舍开始把祥子写在纸上。
展厅中《猫城记》的不同版本也很有意思,这或许是老舍笔下难得一见的“科幻小说”,在当时也属相当“异类”。《猫城记》中,一架飞往火星的飞机在碰撞到火星的一刹那机毁人亡,只剩下“我”幸存下来,却被一群长着猫脸的外星人带到了他们的猫城,开始了艰难的外星生活。《猫城记》完成于1932年,是老舍居住在济南时期完成的一部重要的作品。不同于其他的作品,它的特色是引人发笑,但是给人以沉重之感,概而言之,即有一种“悲郁的幽默”。它以散乱的笔法,向我们阐述了一个将要灭亡的国家及其生活在其中的国民们的样貌;它以低沉的表达方式组织了全篇的文字,形成了一个灰色的文本;它又以“毁灭的手指”为灵魂统领全文,贯穿了老舍对国民愚昧与“内部斗”的批评与讽刺。
六十年前一封信,鼓励了一个青春学子
“花比诗多怜夜短,柳如人瘦为情长。”一个作家让一座城铭刻于作品,一座城也从未忘记过一个作家。1月8日下午,济南众多学者、作家来到展览现场,共同回忆老舍,述说老舍对于他们自己和济南这座城的意义。
时间回到1960年,那一年,著名学者宋遂良还在复旦大学上学。因为被“批”,宋遂良觉得自己想要写现实题材的小说恐怕不行,于是决心转向历史,“当时我想写一部《太平天国》的小说,怎么写呢?我就给老舍先生写了一封信求教,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几天之后,我就收到了老舍先生的回信。”
上世纪80年代,宋遂良就把这封信的原件捐给了中国现代文学馆,不过他一直珍藏着复印件,8日下午,宋遂良先生带来了老舍回信的复印件。信封和信纸上均为老舍先生以毛笔亲笔手书,信封上写着“上海复旦大学第十宿舍6号楼319室宋遂良同志,舒缄”。信的内容是:“遂良同志:谢谢信!《太平》值得写,费毕生精力也值得!我建议:先分别写那些英雄,如天王、忠王等。这样容易创造人物。已有了几位立得住的人物,再合起来,像历史演义那样,全面地写。连小人物(如战士)也应运用想象,写出小传来,备全面叙述时用。最难是天国的与清廷的规章、制度、衣食住行等的描写。这些不正确,即无历史色彩。有志此事竟成,努力吧!致敬!”
一个家喻户晓的大作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大学生,老舍先生的回信让宋遂良备受鼓舞,这封信也一直镌刻在了他的心里,“1966年8月23日,老舍自沉于太平湖,据说他死的时候人是立着的。多年以后还是日本学者首先提出,要求研究老舍是怎么死的。我们不该忘记老舍。”
著名表演艺术家薛中锐,著名诗人桑恒昌也表达了对老舍的深情怀念。薛中锐先生从老舍先生作品的人民性、戏剧性、文学性等方面表达了自己的感想和对老舍先生的敬意。著名文史专家、《老舍与济南》的作者周长风、李耀曦回忆了自己整理、写作这本书的过程。远从上海赶来参加活动的著名画家、美术评论家谢春彥先生,也回忆了自己1982年在青岛举办首届国际老舍研讨会时的情景,谢春彥说,“老舍出身平民,所以最能与底层百姓感同身受,我相信任何一个有小学文化水平的人读老舍,都不会有任何障碍。老舍的作品证明,一个知识分子,不能忘记底层大众,只有心中牢记底层大众,才能写出真正永存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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