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 朽 复 化 为 神 奇 刘家庄遗址出土商代青铜器渐渐显露历史原貌

文物修复人员在对青铜器进行拼对。刘家庄青铜器修复前照片（部分）青铜鼎修复前，矿化缺失严重

青铜鼎矿化后商銎内戈修复前

商銎内戈修复后商铜刀修复前

商铜刀修复后□本报记者 赵晓林 通讯员 郭俊峰

近段时间以来，济南发现几处古墓的消息，使得不少人对考古的热情高涨。济南市考古研究多年来成果丰硕，记者也曾进行过多次专题报道。其实，考古是很严肃的科学，不是普通人认为的“挖宝”。所以，有一些考古发掘没有发现令人称奇的文物，但并不代表这次考古发掘没有价值。当然，对于考古发掘来说，既能发掘出有价值的遗址，又能发现各种文物，是最圆满的结果，因为文物是能“回答”很多历史疑问的最好实证。

近日，记者又从市考古研究所“挖掘”出一个“宝贝”，向读者介绍一下市考古研究所对济南城中村刘家庄遗址出土的青铜器进行研究、修复的一些“内幕”。

新中国成立后济南市第一个国家级商代青铜器修复项目

刘家庄遗址在发掘时，是位于刘家庄村生活区下，生活污水长期下渗，造成这批青铜器大多锈蚀、残损、矿化，少数器物仅剩余器盖、饰件等。所以急需修复的青铜器共有162件，其表面都覆盖有硬结物，有点腐蚀的20件，有瘤状物的22件，残缺的83件，变形的9件，矿化的54件，有裂隙的13件，层状堆积的38件，破碎的39件。数量之多，残碎矿化之严重，修复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为做好该遗址出土的162件青铜器保护工作，2016年10月，济南市考古研究所委托山东省文物保护修复中心编制完成《济南市刘家庄遗址出土青铜器保护修复方案》。2017年2月17日，该方案获得国家文物局批复。由此，刘家庄遗址青铜器的修复成为新中国成立后济南市第一个国家级商代青铜器修复项目。修复工作于2018年6月正式启动。

文物修复可不是一件容易事。修复工作启动以来，济南市考古研究所抽调专业技术人员与山东省文物保护修复中心共同成立项目组，本着不改变文物现状、最小干预、可再处理性的修复原则对文物进行修复。充分尊重文物的历史真实性，全面保存、延续文物的信息和历史、艺术和科学价值，确保文物安全以及增强文物的抗腐蚀能力。

为做到万无一失，项目开始实施前邀请省内文物保护有关权威专家召开了论证会，充分听取专家意见。然后，技术人员才开始了小心翼翼的修复工作。这种工作是枯燥的，非常需要耐力和高度专注度。截至今年6月底，经过两年多时间，已经修复青铜器60余件。另外，有十余件青铜器还在修复过程中。

记者在李铭的带领下，进入市考古研究所的刘家庄遗址出土青铜器保护修复项目文物修复室。一进门，记者就被眼前铺满桌面的青铜器碎片所震撼，在一般人看来，这样的碎片哪还有修复的可能？

刘家庄应该居住着至少一支与商都殷墟王室有着密切关系的贵族

还是得先来了解一下济南城中村刘家庄遗址的考古发掘情况和成果。城中村刘家庄遗址位于济南市古城区西北约3公里处，遗址的考古发掘工作是在2010年下半年至2011年初进行的，当时是配合济南市的棚户区改造工程进行的抢救性发掘。

刘家庄遗址是济南市区内的一处商代和宋元时期遗址，当时共发掘灰坑169个，墓葬122座，出土了商周、唐、宋、元时期的器物200余件。此次发掘的两座编号为M121、M122的商代墓葬中，共出土青铜器、玉石器160余件。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出土的部分铜器带有族徽和铭文，这对研究济南乃至山东地区商代时期的地位有重要意义。

市考古研究所人员向记者介绍，经过严谨研究，刘家庄出土的商代青铜器形制复杂，造型精美，类型多样。其中，鼎有圆鼎、方鼎，戈有直内戈、曲内戈、銎内戈，刀有卷首刀、大刀、小刀等等。鼎、爵、觚等青铜礼器上的纹饰也十分精细考究，除饕餮纹、夔纹、龙纹作为主纹外，还有丰富多彩的几何形纹饰如云雷纹、菱形方格纹、乳钉纹等；动物形纹饰如蝉纹、鸟纹等。这些元素处处都体现着青铜器的庄严和神秘。

“更为重要的是，出土的鼎、爵、觚、觯盖等器物上陆续发现了十几组铭文和族徽，并从中找出破解刘家庄商代遗址的‘密码’。比如，出土铜觚上有‘子工父己’的铭文，在商都殷墟中‘子工’‘父己’均为常见铭文，在其他区域却很少见。铭文不仅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刘家庄区域出土的两组青铜器上的铭文相同，而且还见于殷墟商代的贵族墓。带铭文的青铜器对于研究中国古代早期文明的价值不用多说，每组铭文都有可能解开一段历史的谜团，这个可不夸张。”市考古研究所所长李铭对记者说，种种迹象表明，济南刘家庄商代墓与商都殷墟王室有着密切的联系。晚商时期，这里应该居住着至少一支与商都殷墟王室有着密切关系的贵族，可能是与当时的商王朝有着直接的上下直属关系。这一点是以前我们从不知道的，对于济南地区在商代的政治地位、军事地位的正确解读和衡量，提供了最有力的直接证据。

刘家庄遗址和出土的青铜器等文物再次验证了济南在商代的重要位置

市考古研究所考古研究人员告诉记者，修复程序非常复杂，但又必不可少。一件文物从库房领取到修复室，第一步就是建立修复档案，修复工作开始前必须先拍照、测量、称重、绘制病害图等，用文字和图片来记录器物原本的样子。有些破碎严重的，还需要先进行拼对。由于这批青铜器破碎严重，光拼对就花了近一个月时间。这几个主要步骤听起来简单，但是操作必须十分精细。特别是出土时已经严重变形且碎成十几片的青铜器，拍照和称重时需将全部碎片摆放上，少一片都不行。又因变形严重，测量器物尺寸时需要借助游标卡尺、软尺、拐尺和细线等多种工具完成。所修复文物需要全方位拍摄，至少要拍6个面，必要时还需要拍摄局部细节图片。测量尺寸时需测量通高、口径、腹径、足高、壁厚、器物长度等多项数据……尽可能做到对更多细致数据的记录，存入修复档案。

考古研究人员向记者介绍：“文物修复完全是慢工出细活，每一件文物修复前一般都需要清理其表面的泥土或硬结锈蚀物，容易清理的就用毛刷清理；若遇到不容易清理的硬结物，就用手术刀、超声波洗牙机等辅助手段清理。在保证文物本体安全的前提下，需要多种方法相结合处理，尽量不采用化学手段，比如酸性化学试剂，以避免对文物造成损伤。若一件文物有部分缺失，还需要根据文物的自身特点，来找合适的材料补配，使其完整。清理、整形、补配，每一个步骤都需仔细认真，不容马虎。稍有不慎，对文物造成的损伤就是不可逆的。遇到硬结物面积大、变形、缺失且又带精美纹饰的青铜器，清理这一步就得花费十天半个月，或者更长时间。若再整形、补配，没有一年半载是完不成的。”

记者在现场看到，修复人员有的拿着一片片青铜器碎片进行着比对，进行着组合拼接，寻找同一器物的碎片；有的在用工具对挑出来的青铜器碎片进行清洗；有的在进行着拼接、修补。每个人的工作都非常琐碎，但就是这些修复人员，每天不厌其烦地进行着这些枯燥的工作，才使得一件件青铜器从碎片变成了完整器，重新展现出原有的“迷人”样貌。

记者通过现场采访得知，文物修复工作主要依靠修复师手工进行，现在很多高精尖仪器的使用更能提高修复的效率和质量。比如超景深三维显微镜，能够将放大上百倍的细节传递到电脑屏幕上，任何历史痕迹都逃不过它的眼睛；激光清洗仪可以利用不同模式、能量的频率激光，清除青铜器表面的锈迹，特别是精美纹饰部分；利用X光仪器对青铜器进行探伤，无论文物表面有多厚的硬结锈蚀物，在X光机的帮助下，都能清晰看到硬结物下面被覆盖的精美纹饰、铭文、范线或者是否有裂隙，以此来推断文物的历史特征和铸造工艺。也有很多提取的器物样品需要到分析检测室进一步检测分析，高科技助力修复工作让文物的科学研究与价值利用最大化。借助精干的专业技术人员和先进的精密仪器，刘家庄遗址出土商代青铜器修复项目一定能圆满完成。这些内容非常专业，也非常科学，显示出济南市的文物工作人员利用高科技，对珍贵的历史文物进行全面“医治”，起到“手到病除”的作用，也让济南的一段历史，通过这些文物再现在现代人眼前，让现代人再次感受到商代济南的历史原貌。而且，市考古研究所与中央电视台科教频道《探索·发现》栏目联合摄制的专题纪录片《刘家庄商墓》也已接近尾声，相信这部专题片在央视播出后，定会引起国内业界的关注，尤其会引起山东、济南社会各界的关注，对向全国宣传济南文化、提升济南历史文化地位产生巨大影响。

“刘家庄遗址是济南市区首次发现并发掘的商代遗址，这次发掘和出土的青铜器等文物再次验证了济南在商代的重要位置，为全国商代政治、经济格局的研究提供了重要的资料，同时对研究济南的城市变迁也有重大意义。而出土的这些精美的青铜器也验证了济南在商代的重要位置，为研究山东地区，尤其是济南地区商代政治、经济格局提供了重要的资料，同时对研究济南城市变迁也有着重要意义。修复好这批青铜器，我们任重道远，但我们距离目标已经越来越近了。”李铭对于刘家庄遗址出土青铜器的修复显示出充足的信心，对这批青铜器所能带来的商代信息也充满着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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