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星神”

比约好的八点半早到了十分钟。拐过弯,就看到张洪波在门前站着。

以为是在等我,紧走了两步,却听到洪波和走在前面的一大一小打招呼:这回在哪里找到的?

原来,家长把这半大小子送到门口,没等交到老师手里,孩子又上演了每天例行的“逃学记”,害得老师在附近一通好找,终于从山下亦步亦趋领回来。

原来,洪波是在重复每天的功课,一一迎候来上学的孩子们。

在“济南星神特殊儿童关爱中心”的铜牌前拍张照片,又陪着洪波在门前站了一会儿,看到一辆挂粤B牌照的车来送孩子。

“还有外省的孩子?”

“现在有北京的、上海的、广东的……还有新疆、福建的家长想送孩子过来。不是所有家长都能辞职来陪读,所以我们又办了寄宿班。”

这些年不断出台的规划、条例,保障了自闭症儿童的学前教育,专门的培训机构比较多,但对学龄儿童的安排,多是去普通学校随班就读。可现实情况是,自闭症孩子在普通学校往往会遭遇同学的排斥甚至“冷暴力”。就在上个月,广州一名自闭症孩子的妈妈在家长群遭抨击后情绪突然崩溃,携子烧炭自尽。

因此,星神特殊儿童关爱中心这种面向学龄期自闭症儿童的培训机构,成为家长们千山万水追随的地方。

洪波指着那辆远去的粤B牌照汽车说,就是这位家长最终促成了她从原来报社首席记者的职位上辞职。“我们是在家长群里认识的。当时还没下定决心全职创办这个中心,有一天,她突然告诉我,已经举家从深圳搬到了济南。这下,我没退路了。”

洪波也是位自闭症孩子的妈妈。前一阵,这位前首席记者写的一篇《找房子》,击中了朋友圈的泪点,半个城的人都在接力转发,帮孩子们找一所有院子可以活动的校舍。阅读量超过了70万。

她带我们参观孩子们的画展,然后引领我们上楼聊天,正赶上一个班的十几个孩子进教室上课。洪波根据学习能力的差异,把孩子们分成了两个班,一个叫“北大系”,另一个叫“清华系”,都是好学生。

这个班应该是北大系吧,看上去和普通学校的孩子没什么两样,甚至还要安静些。

教室门口,一位男教师在严厉地训导一个小男孩。小男孩看到洪波,立即转身扑向她,被洪波推回老师那里。

我心里一惊。洪波好像没察觉我的诧异,淡淡地说:“这就是我儿子。”

洪波说,最难的时候似乎已经过去了——经费最少的时候,中心的账上只剩一百八十九块六毛一。就像她的朋友圈一样,一半的推送是在感谢各界的关爱。另外一半,是写孩子们的进步,绘画得奖了,乐队去外面演出了。

说话的时候,有两只小狗一直围着我们转来转去。洪波说:“谁说自闭症孩子没有情感?每天吃饭的时候,这帮孩子总是偷偷把肉丢在地上,喂给这两个小家伙。”

这两只小狗,一只是洪波为儿子养的,每天跟着娘俩来上学。另一只是在门外捡的流浪狗,洪波给它起名叫“星星”,“星神”的“星”。有人形容自闭症儿童就是“一群来自星星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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