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世]公交车里的暖意

□杨德峰

寒冬腊月，吐气凝霜。但我所乘坐的公交车里，却温暖如春，温馨如家，不经意间，我看到了充满温情的一幕。

这是一个周二的早上，济南88路公交车人满为患，拥挤不堪，我早已习惯如常。自从2014年家搬到南部山区后，我有时开车上下班，有时隔三岔五地坐坐公交车，体验了不少与农村人共处共享的乐趣。乘坐公交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虽然车速比较慢，但是卡一刷，可以不管路况和远近，安然享受这途中的颠簸，欣赏欣赏路边风景，既不操心、也不费力……

正在感受这种美好时，车停下来，上来一对老大爷、老大娘，看年龄约有八十岁上下的光景。道不清老人这时候乘公交的动机和意图，只见两位老人相互搀扶着，从门口渐渐挨到司机身后，抓住扶手缓了口气。旁边有两个女学生看到老人过来，赶忙让坐。这是一个背靠司机、面向大家的位置，座位比较宽敞，挤挤可以容下两人一起坐。大爷用手推推大娘，意思是让大娘先上去，可是大娘没有动。她戴着白色围巾，穿着红底小碎花的厚棉袄，眼瞅着前方另一个座位较低的位置。这个座位有个虎背熊腰的小伙子，正在低头打盹呢。大家的目光一下子聚焦到这个小伙子身上……有个年轻人手碰了碰他，小伙子才缓缓抬起头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当他看到眼前有两位老人时，立即站起来让了坐。

大娘在大爷的扶持下，慢步到这个位置坐下，大爷也坐到了那个稍高的座位，俩人仍隔着中间的栏杆手拉手，生怕会丢下哪个似的。

我在离他们不远处仔细观察，发现尽管大娘行动迟缓，但穿着干净利索，面色红润，沉静中洋溢出美滋滋的幸福感。大爷个头较高，肤色白白的，微笑中透出丝丝的知足感。两人面对面，一直相互观望着、凝视着、欣赏着，眼中充盈着舒心、暖心和爱心。再一看，俩人还真有夫妻相呢，感觉额头、眉角、下巴、脸庞、表情都是那么地和谐一致，让人不由得叹服，不由得畅想他们携手走过的风风雨雨、迈过的沟沟坎坎……时间煮雨，岁月如歌，我相信，一定是他们俩同心同行一辈子，才修炼、雕琢、养成了今天的模样。

俄国著名作家列夫·托尔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开篇语中写道：“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这发生在公交车上的一幕，虽然在身边转瞬即逝，但让我们看到了生活里那朴素、真实的一面，感受了人间美好的情怀，涌现出对社会正能量的诸多感慨。无论是女学生让坐，还是小伙子起身；无论是大爷扶持大娘，还是大娘拉紧大爷不放手，以及大家关切的眼神，都让我看到了社会的进步与和谐，体悟到了人间自有真情在。

一会儿，两位老人手拉手、慢慢地下车了，大家有的扶一扶、有的问候一声，满车人都在善意地目送老两口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离开，似乎各自都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触动。上班时间，路上行人、自行车、电动车、面包车越来越多，路况越来越拥堵，公交车仍然慢腾腾地逢站必停，人上人下、你进我出，继续讲述着一个个小故事、诉说着一段段小情感。

世间事物千千万万，无论多么壮美、多么凄烈，只要我们生活在这个地球村里，都会有各自因由和缘分，都要在经过或者磨难之后继续前行，踏上各自不同的道路、书写各自不同的传奇、开始各自不同的人生。正是这社会中的一个个片断，构成了五彩生活，演绎出美丽风景，擘画出灿烂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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