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历城区潘河崖小学,1987年出生的宋智在给孩子们上语文课。 记者柴颖颖 摄“90后”雷海涛在上语文课
记者柴颖颖 摄
当今冬第一场小雪飘落在唐冶中学到潘河崖小学的山路上时,潘河崖小学的两名年轻教师宋智、雷海涛平时十几分钟的上班车程拉长了。
55岁的老校长张志友很担心他俩路上的安危。毕竟,他俩是潘河崖小学的“宝贝”。今年,历城区潘河崖小学得到了其他教学点没有的殊荣:“破天荒”地来了两名年轻教师,其中一名还是“90后”。在“60后”老校长的记忆中,这是多少年都没有过的事儿了。
多数“简小”惯例
老教师“全能”,年轻教师很稀罕
沿着南部山区的山路,寻到潘河崖小学的校门。校门很普通,崭新的教学楼和寒风中飘扬的五星红旗,在周围的村居中格外显眼。
潘河崖小学是历城区的一处教学点。教学点往往被称作“简小”,意思是“简单的小学”,而比教学点豪华的是“完小”,意为“完整的小学”。潘河崖小学的孩子们上完四年级后,要到大龙小学这样的“完小”去上五年级。
“简小”的校舍并不简陋,也不破旧。在教育部门支持下,教学楼也算得上当地的“豪华建筑”。在“简小”以往的教师配备中,惯例是搭配“老教师”,有的老师一直在乡村教学,有的老师则是从中学“退”下来,继续在这里“服役”,“中学的教学压力、升学压力都太大,年龄大了力不从心”。
张志友说,他1981年开始教课,从教37年多,从玉龙小学到大龙小学,再到潘河崖小学,“学校的情况都差不多,老教师多,平均年龄都在50岁以上。”
在另一处教学点玉龙小学,今年40岁的校长王业斌算是学校里的“年轻人”。学校共有7名教师,其中两人52岁,三人58岁,一人57岁,“老教师”是绝对主力。
教学点里的课程都是齐全的,从校长到老师,都是“多面手”,拥有多个头衔。58岁的杜象华在学校肩负“重任”:既教语文、综合实践、道德与法治等课程,还是学校的大队辅导员;52岁的刘继峰是总务主任,同时还是数学老师、科学老师、信息技术老师;学校党支部书记徐延宏的头衔是美术老师和书法老师,课余时间他来组织孩子们练习书法。
“老师们身兼数职太正常了。”王业斌说,除了日常事务性工作外,他同样也要教数学、音乐、美术、综合实践课程,“别看教学点规模小,但老师们忙起来,连水都没空喝。”“帅哥”教师来了
自带亲切感,上课气氛活跃
入冬以后,山里是冷的,但山村的孩子却不觉得上学是件“苦差事”。每天早上5点多起床,7点准时去坐校车……小学生们咧开嘴笑了,“没觉得苦啊!”
在孩子们看来,上学比在家更有趣一些,哪怕冬天早上顶着寒风和晨星出门,“我愿意上学,爸妈每天一早就去干活,很晚才回来,学校有很多小伙伴,也比家里暖和。”
在2018年秋季开学时,让张志友高兴的是,学校来了新力量。
2018年9月,1987年出生的宋智和1990年出生的雷海涛来到潘河崖小学任教。可能是受到孩子们学习热情的感染,两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很快就适应了,更没有打退堂鼓。他们说,“来之前想象过这里可能会落后,但来了后发现,并不是想象中那么苦,学校建得不错,大家对我们都很好。”
张志友说,两位年轻老师到教学点任教,并没有“闹情绪”,很快就融入了集体。雷海涛和宋智都教语文,尽管班里学生不多,但他俩上课气氛非常活跃。对年轻的老师,孩子们有种天然的亲切感。
“帅哥,帅哥!”在雷海涛担任班主任的一年级,孩子们私下这样称呼他。“雷老师长得帅,上课特别有趣,下课愿意和我们一起玩,还和我们一起打球,特别好。”说起雷老师,孩子们叽叽喳喳。
已是4岁孩子父亲的宋智家住长清,山东信息学院毕业,尽管不是教育专业,但他十分喜欢这份工作。平时,他住在彩石中学的学生公寓,周末回长清。每天和雷海涛坐校车或公交车上班,或蹭同事的车,“还挺方便的”。
新婚不久的雷海涛家在泰安肥城。报考时听说学校在村里,以为会简陋些,但来到学校后发现教学楼是新的,孩子们也很朴实。现在他和妻子在两地工作,只能在周末和假期回去,“人生的路很长,这点困难可以克服,也不算什么”。
他俩刚来时,有人质疑:年轻人在山村里当“孩子王”,肯定干不长。但宋智和雷海涛说,他们很珍惜这份工作。在这之前,宋智找过别的工作,他笑着说,“你可能不信,我家里有厚厚一沓准考证,都是此前一次次去找工作的‘证据’。”
教学点的去留
只要有孩子在,就会有老师坚守
2017年儿童节前夕,在上罗伽村的“袖珍小学”,记者见到了这里一、二年级的6名学生和3位老师,他们组成了一个小小的学校。2018年儿童节,这所教学点消失了,联系到当时的学校老师赵桂英时,她已到另一所学校任教了。
佛峪小学、道沟小学、上降甘小学、藕池小学……曾经的不少学校逐渐消失。说起教学点的去留,赵桂英内心也很矛盾,“我从教几十年,一直都在山村学校,对学校是有感情的,舍不得撤掉,但学校孩子们少,集体活动无法正常进行,又会影响孩子们成长。”
对于留守在乡村的孩子们来说,即使一个被称为“简小”的教学点,同样也是乐园,也是许多人难忘的回忆。随着城市化的发展,越来越多的人涌向城市,孩子们也被带到城里上学,教学点的生源渐渐流失。像潘河崖小学,一年级19名学生,二年级20名,三年级14名,四年级14名,整所学校学生不足70人。
当地村民说,“现在有点条件的都进城打工了,留在这里上学的也多是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的。”玉龙小学57岁的英语老师田克福说,农村孩子学习英语积极性很高,但还是缺少语言环境,作为老师也觉得遗憾。
记者从教育部门了解到,目前济南教学点有100余处。每到午饭时间,很多孩子们只能吃点自带的饭菜,学校甚至很难再有财力配置一个食堂。而且,留守儿童有时心理上也会遇到各种难题。对于生源流失,校长们也很无奈,尽管学校建起了教学楼,但家长还是觉得与城区学校有差距。
不过,宋智和雷海涛说,“虽然不知教学点以后的命运会怎样,但只要这里有孩子,就会有老师坚守在这里。”
大山里的这份坚守,有年轻的影子在接力奔向未来。
●记者手记
关于幸福感的定义
采访中,到了饭点,孩子们从书包里拿出的午饭,有的是一个干面包,有的是一包火腿肠,有的用保温盒带了西红柿炒鸡蛋,这已经算是“豪华版”,有的教学点会给学生热热馒头,让他们吃上一口热乎饭。
二年级学生田道昊说,他家住黄路泉村,每天早上5点半起床,7点到路边等校车,十几分钟到学校,但不觉得有多苦。一年级的一个小女孩说,她喜欢学校,因为这里有很多小伙伴,还可以上画画课。
冬天,山村的教室其实挺冷,但孩子们却都说“不冷”。在他们的心里,有一个明亮的教室,有小伙伴一起玩耍,还有对他们好的老师,生活就是快乐幸福的。
对大山以外的人来说,多年来一直坚守的老教师,与刚刚加入其中的年轻教师,他们的幸福感可能就在于这份坚守与情怀。这是教书育人最朴实的幸福。 (记者柴颖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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