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机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济南的冬天比现在冷得多。那时,城里人大都住四合院平房,屋内地面是土坷垃地,家境好的也不过就是青砖铺地,加之门窗透风撒气,每至天寒地冻,地面潮湿不已,北风一吹,冰天雪地,在屋里穿着厚棉袄也冻得直哆嗦。
早先连蜂窝煤还没时兴的时候,家里过冬用“憋来气”炉取暖,这种俗称“花盆炉”的取暖炉传热慢不说,夜里没法封炉(夜里火不灭)。必须天天早晨起来劈“火头”(济南话,点火炉的木柴)点炉子,清晨常见大杂院里烟雾缭绕。那时很少花钱买劈柴,点炉子是就地取材,捡树枝,扫树叶,晒树条,备作引火的燃料。
“花盆炉”由厚重的生铁铸造,形似一个大花盆:圆圆的炉膛,炉膛上方连接着一个圆圈状的炉脖,左右两个螺丝将它与炉体牢牢地固定在一起,炉顶套有一个铁环圈,中间是个铁圆盖,炉底安有三个“猫爪”做支架支撑,整个炉高四五十厘米。炉膛内是一个活动的炉箅子以便承载燃烧的煤块。为了保温和传热,炉内膛要用黄泥涂成泥壁。糊内堂是个技术活,首先要筛细黄土,加上点细盐,还有一些剪碎的麻绳(或碎头发)作黏合材料,然后加水和泥,并用力摔打使之黏合和均匀,这样高温之下才能不裂缝。糊泥的厚度也有讲究,厚了传热慢,泥薄了挂不住,很容易脱膛。技术高超的挂膛,厚薄适宜均匀粘度又好,经久耐用,保存完好的可以用上好几年不裂炉膛。
白天取暖靠“花盆炉”,夜间屋内温度低,那时时兴把锡烫壶放进被窝提温。椭圆形的锡烫壶分外层和内胆。内胆是一个圆筒状盛满热水的锡质容器,并靠它的传导作用使整个烫壶发热。它保温好能持续一夜,待第二天黎明之时仍温乎乎的。那时候有一种打锡壶的行业,手艺人肩挑一头是风箱炉子、另一头是工具箱的扁担,走街串巷进家入户打锡烫壶。记得我小时候,有一次母亲把打锡壶的工匠喊进院里,用家里的一把破旧锡壶外加一些废弃的锡灯盏等家什准备做成一个锡烫壶。我们这些孩子围拢在一旁看个究竟;工匠一手拉风箱一边点火,只见熊熊的火焰把锡块融化在坩埚里,然后把液体的锡倒入一个特制的夹层板状物内,做成锡箔,随后像变戏法似的分割锡箔,像是圆盘做底,按模具拼版,成型焊接。完成一个锡烫壶需要三四个小时的功夫,在我们这些孩子眼里,与其说这是一件家用物件,不如说更像是一件工艺品。
冬天里,还有一件事让我记忆犹新,就是挑着山草走街串巷吆喝“卖铺床草来”的山里人。一根细细的扁担,两头各挑一大捆高过头的毛茸茸山草,一米多高的山草,前头带着白色绒毛,细长的枝秆排得整整齐齐,很蓬松。一看就给人暖融融的感觉,细心的家庭主妇买草时,除了讨价还价之外还把手插到草里面,看看有无夹碎草,或者干脆把成捆的山草拆开看个仔细。当时一两分钱一斤,讲好价钱过好秤,卖草人担起担子送进院里。
那时的济南人过冬御寒,白天靠火炉,夜间睡在铺有铺床草的“软床”上,被窝里有个锡烫壶取暖,现在回忆起来仍然那么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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