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徐敏
蔡怡,台湾著名女作家,祖籍山东,出生于台湾屏东县东港镇,曾在美国工作十六年,后在台湾从事英语教学师资培训及教材编写等工作。中年以后,为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审视与父母的关系开始写作,散文集《烤神仙》影响巨大。
近期,蔡怡出版新作《忘了我是谁》,这本新作延续了《烤神仙》的抒情与美丽词藻,描写了照顾衰老失智的父亲的日常,读来令人动容。
从小读西方文学写作路上是迟到者
济南时报:您的散文文笔优美隽永,不疾不徐的文字中流淌着一股暖暖的深情。请问您是青少年时期就喜欢读书、写作吗?家庭教育对您的写作有影响吗?
蔡怡:我的父母都是学中文出身。父亲是“中央大学”中文系毕业,母亲尤爱文学,包括中国古典诗词与苏俄小说。家中处处有书,我年纪很小的时候,每个晚上父亲讲的床边故事不是安徒生童话故事,而是《基督山恩仇记》。有父母的熏陶培养,我自小就十分喜爱阅读。我的启蒙书籍多为西方经典文学,如《简·爱》《小妇人》《傲慢与偏见》《双城记》《茶花女》《飘》等翻译小说,有段时间也非常迷恋武侠小说。
从小到大,在学校里我的作文经常被挑选出来贴墙报,也常代表学校参加校际比赛,相信这都是从小阅读文学书籍的影响。但奇怪的是我从未期许自己成为作家,年轻时比较想做一名大学教授。
济南时报:但几经辗转还是成为了一名作家。如何在中年后才走上专职写作的道路?
蔡怡:人生历经故乡异乡的来回穿梭,几度岁月洗礼,当我仍处在英语教材研发出版的忙碌职场中,却因经历几次天灾人祸,了解人世无常而渴望写出自己的人生故事。当时的渴望强烈到若不书写留下雪泥鸿爪,人生有白走一遭的遗憾。
是这种奇特的使命感驱使我辞掉很好的工作,离开权力核心,在家中计算机前沉淀自己,开始提笔写作。我要写自己的真实故事,不要虚拟,所以我的书写以散文为主。彼时,我已年过半百,在写作路上是个迟到者。
以家族故事写人生的悲欢离合
济南时报:在《两百里地云和月》这篇散文中,您写道,晚年的父亲经常呆望着天空自语:“那年年初,我到了济南,离老家聊城就只有二百里地,为什么……为什么……我没进去看看哪?”后来您曾到山东聊城的老家寻访,请问对故乡山东有何印象?
蔡怡:我父母均来自山东省,但我在台湾出生、长大。当我第一次踏上青岛、济南、聊城的土地,来到这些我最熟悉也极陌生的地方时,内心有极大的震撼与感动。这些教科书上的文字,父母口中的故事,都成了真真实实的山川、河流、土地、人文,是我的根,我的源,是所有人间的缘起。我感觉到血脉相连的快速跳跃。
站在江北水城,想起古远的东昌,在运河游船,仿佛看到父亲小时跨越干涸的运河读书上学的画面。第一次在从未谋面的爷爷奶奶坟前叩头,他们见不着三代单传的独子,死前不能瞑目,我想到的是所有命运如他们一样被时代摆布的庶民。踩在这应该陌生的土地,我有莫名的温暖与苍茫幽远的历史感伤。
济南时报:台湾眷村一向盛产名家,如侯孝贤、张大春、龙应台等。有评论说您是“写作上的迟到者,同样出自眷村,且出手不凡,将来也会跻身眷村那一长串的名家之列。”您如何看待这个评价?
蔡怡:我不敢奢望与眷村写作名家前辈如侯孝贤、张大春、龙应台等并列,他们可都是我的偶像,这是莫大的荣耀与鼓励。我很骄傲自己来自眷村,但从不以眷村为限,我的写作以人性亲情为经,以历史时代为纬,用私我见证大我,以家族故事写人的生、老、病、死。心存悲悯,将不堪的人生经验穿上爱的外衣,让曾经的痛转成美丽窝心的珍珠。
这些书写不用竹篱笆隔离春天或冬天,它属于所有会笑、会哭、会喜、会痛的灵魂,属于所有会生会死的个体。希望我的书能抚慰天下有类似经验的读者,大家共掬一把感动的热泪。
济南时报:不管写作的地域背景是山东,台湾,或者是美国,从您的文字中都可以读到一个温情暖心的家庭。特别是《我的珍珠婚礼》一篇,幸福生活令人艳羡。您经营一个美满家庭的秘诀是什么?
蔡怡:我曾为爱情放弃自己的事业理想,远走天涯,在异乡过着困窘的生活。但凭着对人生的好奇探索与乐观热情,我这棵被连根拔起的小树,重新植入新土,开枝散叶,生出全新的家庭。对经营婚姻家庭,光靠感情不够,更需要智慧、理性、坚忍、同理心,挺住不同阶段的挫折考验,咽下某些委屈磨难,不放弃希望,才能度过风雨,换取长远的幸福与稳定。
用一支笔审视人生
济南时报:您的散文以诚挚感恩的心灵,清新简白的文字交织出一个家族谱系的故事,细腻动人的感情令人心有戚戚。很多读者读了《烤神仙》《忘了我是谁》以后,重新审视和父母的感情,理解父母,思忖人生。您觉得写作的意义在于此吗?写作对您还有何更广阔的意义?
蔡怡:写作初衷纯粹为自己而写,没想到《烤神仙》书中文章多篇得到文学奖的肯定,出版后更造成话题。记得有人说,读我的书,第一个反应就是要改变自己的生活,挪时间陪伴年老的父母。
《忘了我是谁》是继《烤神仙》之后,更针对照顾失智父亲的日常描写,书中的故事讲的都是另类童话。父亲失智后连我也不认得了,称呼我“小姐”而非“女儿”。那时候,我心底默默地对他说:“爸爸,你忘了我是谁没关系,但我永远认得您!”当初写作这本书,我原本只想抚慰自己受伤的心灵,没想到读者的反应如此热烈。原来在书本世界里,人与人之间完全没有距离,心与心直接呼应。一本书可以安抚天下陌生的心灵,可以提供实际的指引撇步,可以彻底启发改变别人的人生。写作的力量如此大,非我当初的想象。
对我个人而言,写作安顿我的心,是过日子的极佳方式,让父母仙逝、儿女远离而空了的巢,不再空。我用一支笔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审视与父母的关系与意义,弥补过往的憾恨误解,让一切失去的都复活了。
济南时报:未来您有什么写作计划?会涉猎散文之外的其他体裁的写作吗?
蔡怡:在写《忘了我是谁》的同时就开始全新的尝试。一直用右手写散文的我,开始用左手写小说。
这次尝试书写的内容大不同于往常,小说以年轻男女的恋情、婚姻为主轴,描述年轻女子踏入婚姻之后的迁徙、转折与改变。看一个生活白痴的“书虫”,如何在异乡的婚姻生活中完全丧失自我,然后在退无可退之后稳住脚步,找寻不同的自我,可能更圆融成熟的自我。她在有血有肉的现实人生里,发现学会放弃,人生其他元素才能进驻,生命才会多元、多姿、多彩。原来懂得少的妙处,才会丰收,才会多。孙婷婷 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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