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在”泉城广场下的老街巷

□杨曙明

泉城广场是今日济南之胜景,是济南人值得骄傲和自豪的地方。休闲漫步在泉城广场,远眺近看四面八方的景色,让我不胜迷恋,不过,间或我也会想起“埋在”广场下的老街巷。如今它们虽然已经匿迹,但并没有销声,因为那是济南文脉的链环,不可缺的,断不了的。

昔日老济南有四大名街之说。四大名街是指司里街、所里街、宽厚所街和后营坊街,这后营坊街的旧址就在今日泉城广场。

说起后营坊街的来历,此与东汉末年的曹操相关。曹操在济南国为相的时候,曾将军队辎重和随军家属安置在南护城河畔,沿河排开,久之形成了街道,此为后营坊街的来历,由此说来这条老街的历史可以追溯上千年。历史上的后营坊街曾被称为“银作街”,也曾被称为“西营坊街”,民国初年本着尊重历史的初衷,才被改称为后营坊街的,不过,因为街上有寿康泉,所以“文革”初曾被更名为“寿康泉街”,1980年整顿街巷门牌时恢复了原名。

昔日的后营坊街,东起新桥街,西至趵突泉南路,南邻正觉寺街,北近护城河,全长有650多米,这还不算1964年改造山水沟街(今趵南路)时被拆掉的百十米。旧时济南城内及周边的街道都不是太长,后营坊街算是较长的,这从老济南的地图上可以印证。

济南的四大名街之说,并非是按其商贸状态,而是依据人文因素。在四大名街居住的,多是些书香门第、殷实富户和较有地位的大户人家,其宅邸占地宽阔,且大都是几进院落,这是其他街巷,乃至繁华的芙蓉街等所不能比的。在四大名街中,若从历史久远、地理位置、街道长短、民宅占地和习规民情而论,四条街虽然各有不尽相同的特点,但后营坊街又更胜些,因而民间又有“司所二街谁更强,内中当数后营坊”的说法。

民国时期的后营坊街曾有处济南监狱,这里关押过很多共产党人和仁人志士,其中,邓恩铭、刘谦初等被捕后就被关押在这里。1931年4月5日,包括他们在内的22名共产党人,就是从这里被押往纬八路刑场英勇就义的,史称“四五烈士”。在如今的槐荫广场,有座“四五”烈士纪念碑,就是为了纪念这些死难烈士而建。

后营坊街的匿迹并非三两年的事。1964年,原山水沟街拓宽改造时,占去了后营坊街西首百十米,形成了今日之趵突泉南路；1984年兴建环城公园时,路北民宅大都被拆迁,其占地成为环城公园的组成部分；1998年泉城公园动工时,后营坊街才彻底没了身影。

对照旧时济南地图,如今泉城广场与泺源大街的接合部,当为正觉寺街的旧址。正觉寺街是与后营坊街平行的东西向街道。它东起南门大街,由此向北可进城,向南可去南山；西至趵南路,穿越后经趵突泉前街可通往杆石桥、经七路。因而,单就交通而言,正觉寺街四通八达,位置比后营坊街还要显要。

正觉寺街因寺而得名。不过,在昔日正觉寺街上,曾有5处庙宇,分别是正觉寺、华林寺、三元宫、清真寺、关帝庙。因为正觉寺最气派、最有名,所以街名由此而得。

民间有段韩复榘抓赌修筑正觉寺街的传说。说韩复榘在任职山东省政府主席期间,得知财政厅长、警察局长等人时常聚众赌博,于是便在某个雪夜将他们人赃俱获。当问他们“认打还是认罚”时,四人对视后异口同声地说“认罚,认罚”。韩复榘对此胸有成竹,他故意板着脸对他们说:“那好,既然你们愿意认罚,那你们就出钱把正觉寺街修修吧!”过后不久,坑洼不平的正觉寺街便“旧貌换新颜”,被修筑成较为平整的石板路面。这个故事虽无政史记载,但传说中的情节很精彩。

济南作为齐鲁首府,教育源远流长。清末民初兴办新式学校时,在正觉寺街上,集中了5所中小学。如今济南师范学院的前身山东女子师范学校、济南二中的前身山东省立女子中学、济南第八中学旧址上的“女师附小”,趵突泉小学的前身正觉寺小学等,都在这条街上。上世纪20年代后期,山东党组织曾选派了10名女子赴苏留学,俗称“留苏十姐妹”。10人中,8人出自“女子师范”,2人出自“女子中学”,可见当年民主运动在正觉寺街上的风起云涌。

与后营坊街同样,正觉寺街的匿迹虽然是在1998年,但它路南的拆迁却并非始于兴建泉城广场,而是始于兴修泺源大街,时间是在1991年。

说起泉城广场“下”的老街巷,不能不说说南门市场。昔日的南门市场也被称作“南门农贸市场”,市场就在后营坊街和正觉寺街东邻的前帝馆街、后帝馆街和新桥街上。当年逛南门市场,可从南门大街路西的前帝馆街东口进,从新桥街北口的护城河边出。记得那时候的南门市场,有卖蔬菜、肉类、水产品的,有卖杂粮、水果、豆制品的,还有卖渔具、五金、土产的。因为交易种类较多,且与市民日常生活密切相关,因而是老城内及周边市民经常光顾的地方,终日人流如织,熙熙攘攘。1998年,随着泉城广场的兴建,新桥街和前、后帝馆街随之匿迹不见,南门市场也就成为人们的历史记忆。

“埋”在泉城广场下的老街巷,除了上述所说的街道之外,还有小后营坊、穆家园街、水胡同等。不过,这水胡同早在泉城广场兴建之前就被整合到其他街巷的门牌号码里了。

高高耸立的泉标,在向人们叙述着历史的同时,也在向人们展示着未来的前景。流淌不息的护城河水,在带走昔日冬夏的同时,也把岁月带进了新的春秋。值得畅游的泉城广场,值得回忆的历史岁月,让我难忘、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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