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存伟
一个午后,我到山里走一走。
山并不高大,它的一侧还有一座比它高大很多的山,但我所在的这座小山向阳,暖暖的阳光铺在山坡上,挂在悬崖上,让我觉得舒适。其实,觉得舒适的,除了我之外还有蚂蚱,这色如黄草的小动物,在草间蹦着,有时展开薄薄的翅膀,于草尖上飞来飞去,样子很随意。
我随意走一走,没有料到会在这儿遇到一眼山泉。
山泉位于山洼的一处断崖上。所谓断崖宽不过十米,高不过三米,再上面是缓坡,怪石嶙峋,有些草与灌木长在那里。断崖顶部向外探出,与下面的巨石组成一个棚状的空间。泉水从断崖的石缝中流出来,沿着巨石缓缓的斜面向下流。不知道谁在巨石的边缘用水泥围了一小圈手指肚高的堤,从石缝中流出的水遇到这人造的小堤就积了下来,水泥堤中间放了个塑料管,水从那管子中淌下来,发出哗哗的水声。虽是秋天,但苔藓依然青翠可人,还有叫不上名字的水生植物,鲜生生地长在这儿。泉水称不上激湍,甚至称不上“冒”,它从石头缝中流出来,流得极有耐心。
此时,在此处山泉旁除了我还有三个人。一位是年长的阿姨,另外两位是中年女士。阿姨坚持要到泉水所在的巨石旁,两位中年女士便小心扶她到了近前。阿姨到巨石旁向前探了探身子,回头说:“妮儿,还和以前一个样,没有变大,没有变小。”没有卷舌音,硬硬的,一听就是济南本地的口音,让我感到亲切。这是母女三人,她们以前的家就在这不远处,十几年前搞开发,因为村子拆迁,她们迁到了离这儿三四里地的平地上。老人有十多年没有来这儿了,今天是女儿陪她来旧址重游。我问老人这山泉有名字吗?老人笑了笑说:“这个泉子呀,我们当地老百姓都叫它勺子泉。”勺子泉?多么奇怪的名字呀。老人指了指石头对我说:“你仔细看看,这儿像不像一个勺子?”我连忙上去,探身看,在她手的指引下,我看到石头上有个窝,如一个未攥紧的大拳头,深浅也只有大拇指那么高。水从石头缝中缓缓流下来,先是流经此窝,水满了后溢出来,又沿着巨石的坡向下流,直到下面的水泥堤把水挡住,成一洼水。老人记忆里没有这个水泥小堤,肯定是这几年有人弄上的。她说:“现在,这儿没有野营生(注:方言,东西的意思)了。以前的时候,什么獾呀,狐狸呀,兔子呀都有。水虽然小,但常年淌,这个勺子里面一直有水,周围山上的野营生都是来这儿喝水。对了,还有小鸟儿也来这儿喝水。”
那时队里组织劳动,社员几乎每天来这个地方种地,看到过很多野生动物在这儿喝水。有一年秋天,月亮很圆很亮,她和几个社员过来,遇到了一只狼,那狼的尾巴扫着地,站在巨石上非常威武。狼不怕人,喝完水跃上断崖向山上奔去。人怕狼,他们几个在发现狼的地方呆呆地站立,目送狼远去。老人说到这儿,很严肃地说:“这些年,野营生基本见不到了。”我问:“你们那么晚了怎么还过来?”老人说那时是集体,有干不完的活。干活干累了口渴了,他们就会来这儿喝水。老人说小动物们靠勺子泉,出坡干活的人也要在这儿喝水。“那时,个子高的,不用到石头上,只要抬抬脚,伸了头,再把头低到勺子处,直接喝就行。个子矮的,需要爬上石头,趴在石头上直接把嘴插入勺子处喝水……水真甜呀,还解乏。”
我不由得过去,直接把嘴放到了塑料管下,接住了哗哗流下的泉水,泉水清凉,沁人心脾,回味有甘甜之感。
聊了一会儿勺子泉,聊了一会儿过去的时光,老人与我告别,我又在那儿待了一会儿。秋风轻轻地从山梁那边吹过来,把白色羽状的草吹得略微伏下去一些,里面有叫不上名字的小鸟鸣叫着飞出很远,又落入草中。我也下山去,当我回头时,看到落入草中的小鸟又飞了起来,向勺子泉飞来。它肯定是到勺子泉喝水吧。
勺子泉位于城东南,龙洞附近,南边是狸猫山,其所在的山叫馒头山,亦有人叫妈妈(注:方言乳头的意思)山。山上,离勺子泉近百米的地方,有个悬崖,悬崖上有个石洞,当地人叫那石洞为麻虎子洞。
麻虎子,是狼的俗名。所以,老人说在月光朗照之夜看到一匹狼来勺子泉喝水,应是不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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