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连杰到孙培原

□逄春阶

山东淄博小伙孙培原夺得雅加达亚运会首金。潇洒出长拳,金牌入囊中。可喜可贺!我注意到,小孙摘金,舆论出奇平静,咋没有“火”的迹象?我想起了当年的李连杰。

1975年5月,李连杰参加全运会武术套路比赛,获得全能冠军；1979年,他带伤参加第四届全运会,获得5块金牌。那时的李连杰真是红得发紫,他主演的电影《少林寺》,又给他的名声添了一把火。全国掀起一股武术热,“少林小子”一大堆,有一阵我还偷偷跟着人比划了一阵拳。

冷静想想,对孙培原的反应,是一种常态,而对李连杰的反应,则是一种非常态。四十年前,百废待兴,一切都是新鲜的,大众没有更多的娱乐方式,没有明星可以“消费”。而李连杰的横空出世,自然引爆了大众的热情。而现在,明星太多了,影视明星、学术明星、草根明星,矫情的、煽情的、搞怪的、搞笑的,五花八门,还有什么“四大天王”“四大天后”,明星都有点儿过剩了。而今呢,孙培原夺冠了,也就夺冠了,他还是他。媒体是社会晴雨表,我没有看见时评人点评要振兴武术之类的观点,也没有看见泛泛的武术爱国之论。这就很好。比赛嘛,不必过分解读。常态最好。

我到济南黑虎泉去,见到在那里练拳的人在谈论孙培原,我在一所大学校园里,看到晨练的人也在点评孙培原。他们在点评孙培原的1分20秒的比赛,从动作规格,到演练水平和创新难度,进而谈到意念、内劲、神韵、气质、节奏、身法……总分9.75分,比第二名多0.03分,微弱优势,有运气成分。等等。哦,不是没人关注孙培原,专业武术家们依然关注他,这说明,专业的,最终回归到了专业。平时的热闹,不过是围观,而内行在看门道。武术专业的,就交给专业人士品评吧。我听到专业人士讲,1990年,武术才成为亚运会正式比赛项目,他们期待武术能在奥运赛场上亮相,让武术的价值得到尊重,希望中华民族的智慧能更多地流传、影响到更广更远的地方。

孙培原摘金的平静,还说明了一个问题,就是改革开放四十年了,人们有了更多的理性。不盲从,不惊讶,不抱怨,理性对待比赛,理性对待荣誉,理性对待输赢,理性对待不公,开始从更宽广的视野看待一切问题,一点一点抛弃着小家子气、戾气、怨气,不求全、不求满,不求完美,对无可挽回的“缺”,以平常心待之,甚至有“求缺”的自觉,这就是自信,这就是从容,这就是境界。

值得一提的是孙培原夺金,着实不易。在行云流水的背后,是孙培原用意志顶住了伤病的困扰。在亚运会备战期间,孙培原的脚踝受伤,前一个月一直使用保守治疗的方式,但伤势迟迟没法好转。出发前两周,孙培原打了五针封闭。8月17日凌晨3点抵达雅加达后,孙培原只睡了3个小时,一早就来到训练场。克服了难以想象的压力,终于圆梦。看着孙培原的夺冠视频,我想到了屠洪纲唱的歌:“我站在/烈烈风中/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望苍天/四方云动/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

从李连杰到孙培原,武术走过了四十年。时代在发展,武术有新人,不变的是武术精髓,即内外兼修,一招一式,一拳一脚,一张一弛,一虚一实,内练精气神,外练筋骨皮,等等。

有位拳师跟我说:“把一切都当成修炼。”这句话时常激励我。我特别迷恋带劲儿的武术表演,看到激烈处,我感觉自己的器官也跟着有了力量,也在延伸,甚至在跟着飞；脑海里时常闪现出一些武术谚语,如“眼无神、拳无魄”,“拳法之神、眼为先”,“眼如利箭穿革、拳似斑豹出山”,“拳似流星、眼似闪电”等,玩味再三,我手虽仅有缚鸡之力,没有一丝武功,但也是一种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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