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水天然游泳池

□陶玉山

小时候,济南市区对外开放的游泳池很少,即使这些少得可怜的游泳池还得花5分钱买票。那会儿大家都不富裕,哪有闲钱买票游泳?5分钱可以买一支牛奶雪糕解馋,或者租赁两本挺厚的小人书看呢!另外,游泳池里洗澡还有时间限制,太别扭了。我们这些十来岁大的孩子都是去离家不远的五龙潭或江家池子那天然游泳池里洗澡。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五龙潭和江家池子都在大街深处,就是两个大水坑,没有围墙,和破屋旧楼坑洼地野草为伴。平时,就是大家洗衣服、乘凉闲逛的去处。三伏天闷热难耐,弄张凉席子铺在当院里想和大人一样午睡,但蚊子不知啥时候就叮你一下,烧雀儿(知了)在头顶聒噪个没完,浑身上下刺挠得难受。小孩子们憋不住了,就想着去洗澡。因为偶尔会有淹死人的事情发生,家长们是不让自家孩子外出洗澡的,发现不听话的,就打屁股、罚站,没有商量余地。所以,小伙伴们去洗澡,不能让家长知道,互相之间通过暗号联络:伸出食指和中指上下摆弄几下,彼此就心照不宣,然后各自悄悄溜出家门。

看到那大水坑了,大家就争先恐后地扔鞋脱衣服。一丝不挂地站在坑边,先撒泡尿往肚脐眼那泼泼,预防冻着肚子着凉。然后用两个指头堵住鼻孔,“扑腾”“扑腾”地往水里跳。从地底下冒出的泉水冰扎凉冰扎凉地,一猛子扎下去,浑身打寒战。那个舒服啊,真是如鱼得水一般。好像要把夏天的燠热、心中的不快等等都一洗而光。

一般情况下,五龙潭我们是不去的。一方面是因为那里水面窄小,也不深,游没几下就到了头,不过瘾；另一方面,那里经常有洗衣服的妇女,见我们赤身洗澡,好训斥骂我们,有的还扔小石块砸,很无聊郁闷。更重要的是,五龙潭那儿有长虫蛇,玩得正高兴时,猛不丁地蹿出来一条,会吓得人打哆嗦不敢洗澡了,而且好几天缓不过劲儿来。

江家池子就不一样了。那里水面宽阔,适合我们狗刨的泳姿；而且水深,可以扎猛子,还可以打水仗。那时候救生圈属于非常稀罕的东西,我们是买不起的。常言道:穷则思变。我们开动小脑筋,想出了办法:将裤子的两个裤腿用绳子扎紧,再把裤腰处留出一个口子,使劲往里吹气,待裤子鼓起来,像个充气的气球,再用绳子将裤腰勒住。这样一个自造救生圈就诞生了。只是这个救生圈不一会儿就没有气了,得经常吹气,挺麻烦的。尽管不尽如人意,我们还是非常满足。这总比没有强啊。

有时,我们还能从水底捞到分钱硬币,那个高兴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捞到金元宝了呢。有了钱,我们就不洗澡戏水了,穿上湿漉漉的衣服,趿拉着一种叫趿拉板儿的拖鞋,蹦蹦跳跳地到西边的筐市街或普利门买零食,或者到东边的西城根街那个怪古老头店里租画书看。

等到身上让滚热的太阳晒得出汗,在小胳膊上用指甲划一下不出白痕迹了,才敢放心大胆地回家。要是家里的大人在胳膊上划出白痕迹,就知道去洗澡了,一顿胖揍再加上罚站是难以逃脱的了。

一晃四十多年过去了,想起小时候的这些往事经历,感慨之余,觉得挺有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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