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的槐花淡淡地开

□老温

路边的国槐开花了,而且今夏好像开得格外旺盛。一树一树的花,满城满城的花。

此时已是盛夏,济南溽暑难熬,大早上车就晒得蒸人。但每天上班车至舜耕路,心头便油然有清凉之意。两旁的行道树都是国槐,正值花期。从山东财经大学到经十路,再到青年西路,装点了上班路的大半。

与春日喧闹的群芳相比,国槐的花期算是比较晚的,入夏才开。花色浅白,星星点点,淡淡的,素颜如云,不浓烈,不香艳。色虽淡雅,花却密集,一片片地与叶映衬,仿佛绿白两色相间洇染的水墨。时常有花朵簌簌落下,满地尽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寂静之美。

这样一路走着,满眼绿白,反而忘了暑热。我曾特意闻过槐花的香气,隐隐有一丝药香,不似洋槐那样浓得发甜。

舜耕路的名字,与舜耕历山的传说有关,见证了济南悠久的历史。而这满目的槐树,在济南的城市性格里,却也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槐树原产我国北部,而保定、济南两埠以大槐树而名其地者,据两埠之志所载,树龄有逾千岁者。”中国林业专家陈嵘在《造林学各论》中就提到济南的大槐树,足见槐树与这座城市的关系不一般。漫步济南街头,在很多路段都可以看到槐树的身影。

众所周知,济南有个槐荫区,辖区内带槐字的街道众多。例如南大槐树南街、北街,中大槐树南街、北街,槐树街,槐荫街等。据史志记载,南大槐树一代,古名盘龙庄,后在明清时分南、北、中三个大槐树庄。1947年,取消南、北、中三大槐树庄之称,中心街道分别改称为南大槐树街,北大槐树街,中大槐树街。前文中诸多的街巷名称也由此派生。1955年,根据国务院关于“市辖区应改为地方称呼”的指示,将以槐树命名的街巷比较多的第六区改为槐荫区。

记得前些年济南评选市树的时候,得票最高的就是柳树和槐树,可能因为“四面荷花三面柳”的诗句影响太大,最后槐树落榜,但足见其在济南人心目中的地位之高。听朋友说,前些年姚家庄附近旧村改造,那里有一棵大槐树,为了留住它,据说花了40万进行了平移。这个价格,在当时基本可以买得了一套房子。

植物都有自己的秉性品格,例如松竹菊梅就被赋予君子之风。槐树也满身是宝:槐叶凉血解毒,槐枝散瘀止血,槐根消肿杀虫,槐角凉血止血,槐木耐旱耐水湿,而槐花则是优良的蜜源。济南人钟爱国槐,人和城的性格其实跟槐树很像:质朴,不起眼,不张扬,厚重踏实。柳树虽然风情万种诗情画意,但总是感觉过于阴柔森然,少了几分阳刚之气、踏实之感。

槐是古老的本土树种,《尔雅》中就有槐字,就是我们所说的国槐,不同于外来的洋槐。古时槐树多栽于宫廷,唐代称宫槐。白居易有诗曰:薄暮宅门前,槐花深一寸。李贺诗云:落日长安道,秋槐遍地花。足见槐在唐朝已很普遍。后来槐多见于宅前院后,又称家槐,在一些地方,又称作土槐。

国槐、土槐、家槐。有国有土有家,越想越有意思,越觉得槐树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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