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年货里的温暖记忆

□钟倩

那天凌晨，我刚睡下，手机“嘀嘀”两声，有短信。我以为是夜班编辑，有些报刊是晚上审稿，每每听到这声音，我的心就悬起来。划开屏幕，原来是某商家年货大街的广告，一条广告令睡意荡然无存，即便数绵羊也无济于事，我竟失眠了。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过去，进了腊月，人们就开启忙年模式，扫除、擦玻璃、买年货、剁肉馅、蒸年糕、炸藕盒，有些老济南的大户人家，还会灌香肠、打酥锅、煮牛肉等。反正是一天一天安排得紧凑满格，每天都有仪式感，没有人会喊累、嫌麻烦。近几年，伴随物质生活的丰裕，忙年模式删繁就简，卫生扫除请家政，购买年货在网上，年夜饭选择去饭店，就是在家吃，也不用劳心费力。有两种选择，一是购买半成品的食材，简单加工就可以；二是提前预约，请厨师上门私人定制做饭，释放出来的时间可多陪陪家人。

我最怀念的还是上小学时，跟着母亲采购年货。早上还没睡醒，我就被母亲喊起来去赶集。走很远的路，迎着嗖嗖的北风，集市上人声鼎沸，我在曲曲弯弯的车流中趔趄穿梭。两把青蒜，三块藕，二斤韭菜，三斤瓜子……不一会儿，袋子里就装满了，我拎在手里，勒出两道红印。其实，买年货花不了多少时间，主要是遇见熟人或同事，聊得热火朝天。本来凑热闹的人就多，这样更加拥堵不堪，“前面的，让一让！”“老师儿，你买完了吗？我排在你后面。”这样的采购，一次是完不成的，还要来第二次、第三次。母亲给我买了块葱花油饼，我举着吃起来，也不顾寒风裹挟，边吃边观察赶集的人：那个老头戴的皮帽子很怪，远处有个卖甘蔗的残疾人，还有个老人带着两个孩子来买年货，另一个男孩非要买摔炮，不买就在地上打滚，脸蛋上挂着两条鼻涕虫，一抽一动。有时候也有意外收获。比如，捡钱，有一年我就捡了5块钱，问了一圈没人要，回来路上我从商店里买了一盒大大卷（泡泡糖），回去和小伙伴们分了，一人分一块，用舌头舔着吃，心里也甜甜的。

当然，雪后去农村赶大集也是蛮有意思的。父亲带着我去仲宫买过年货，他在南部山区干活，骑着嘉陵摩托车带着我和表弟，那感觉就像冲浪，很快整个身子就冻透了。大集上煞是热闹，小贩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汽车鸣笛声、家禽叫喊声、北风呼啸声，杂糅交织，氤氲着浓浓的年味。来一串糖葫芦，买一个布老虎，应接不暇的山货，更是叫人垂涎欲滴，我是看着啥都想买，满心满眼的欢喜。表弟在家是捣蛋鬼，出来变得很乖，他吧唧吧唧吃得很香，还嚷嚷着要买金鱼，不得不满足他。就这样，父亲在前面推着车开路，我抓着表弟的手，另一只手拎着装有金鱼的袋子，在后面走走停停，一晃眼就到了晌午。买的是年货，安放的是心底若隐若现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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