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海
上世纪五十年代,我家在宽厚所街西头路北半截胡同内,与张汝桐老人的豆汁铺对面,在隗寿山的织布作坊前院。
宽厚所街虽然只有几百米,可是东西两段特点各异,大致可从西小王府南口为分界线,东段有两大会馆,商贾云集,老门老户、深宅大院。老济南的风土人情非常浓厚。
西半段的居住特点与东段截然不同。上世纪五十年代,西小王府南口是省民委与省侨办驻地和宿舍,路南是省邮电学校篮球场,除去穆家等几家老门老户外,基本上是清一色“泊来户”。路北几个院是矿务局或勘探队家属宿舍,再向西曾有一处供销社,其他院落皆居住着社会基层的杂户人家,比如家父王大铎就在街中部喷漆生产加工组干活,还有送水的焦家,烧开水炉的张奶奶、干助产士的金女士、高家磨坊、张家豆汁、隗家织布、李家干鲜果品等。
虽然居住的人们各行各业,但传统的民风淳朴厚道,性格上开朗豪爽,职业道德忠诚豁达,人们生活虽然贫富不均,但是都有一颗平常心,大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遵循着一种自然规律而和谐相处着,宽厚之风也不亚于东段区。
天刚蒙蒙亮,第一家忙碌的便是张爷爷家豆汁坊了,张爷爷用手工石磨把黄豆磨成糊,张奶奶用手拉风箱把豆浆烧开,然后煨火细熬,一股豆香味散发在街道上。接下来焦大爷的送水车出来了,用两轮车拉着一个长圆桶,上面入水口用一个木质斗状的四方框围着,后下方有两个出水洞,平时用两个木塞锥着。取水是去离街西口不远的舜井,井边常年挂着锁“鲛龙”的大铁链子,令人产生一种畏惧感,井水水质干甜清冽水位极高。只见焦大爷熟练地用担杖钩挂住水桶向井内一晃而就,提上水桶后灌入大车桶内,直到灌满为止。然后焦大爷拉着沉重的车,大儿子焦其江、二儿子焦其湖帮爸爸在后面推车,水一般送到本街老年人家中,我最爱看的是焦大爷从大桶后面放水。只看两个水桶并排放在地上,距离与大桶内的水位多少成正比,先拔开一个木塞,水倾泻而出流入小桶内,即将快满时非常准确地将木塞堵住,另一个桶的放与堵有时差,防止来不及操作而造成浪费。焦大爷挑着沉重的担子送到用户的水缸中,每挑水当时才一二分钱;天大亮后,街西口的干鲜水果开门纳客,李大爷看上去文质彬彬,炒起干货来真不简单。糖炒栗子现炒现卖,一个大圆筒火炉,下面烧着木头,一口大铁锅斜放上面。李大爷头戴羊肚子毛巾,用平面铁铲不停地翻动锅内的栗子,待栗子呈橙黄色个个爆开口,才算炒好了,用大号铁筛子筛净沙粒后,开始出售。我当时年少心奇,曾在一旁观看过全过程。让我印象最深的是卖开水的张奶奶,时年七十有余的她,体弱驼背又是小脚,为了生计索性在大门洞垒起了炉灶,上面几个炉口坐着大铁壶,下面拉风箱烧煤,一壶烧开的水,也只是一二分钱一暖瓶,各家各户也省下烧水了。但是张奶奶年老体弱,拉风箱少气无力,提水也很困难,所以前去买水的人们不是帮着拉风箱就是自己动手提壶灌水。记得当年我去买开水时也顺手帮帮忙。
我和玩伴们那时放学后只有一件事,就是聚在一起玩,千方百计变着法玩耍。
孩子们玩时不叫大名,直呼小名或外号,有蛮子、大头、小德、大臣、张妮、锁子、喜寿、小三等十几个同龄人。最吸引人的当然是邮电学校篮球场了,几个人溜进去投篮没几下,就被传达室老头撵了出来。看门人性格烈,逮住你就会揍一顿,所以孩子们常在门外故意骚扰报复他。
打球不行了,干脆捉迷藏玩,那可不是一般的藏和捉,藏者爬到几个大院大门最上层去,全街所有大院的大门我都爬上去过,上边的灰尘绵绵的老厚一层。捉的人发现“老鼠”后急追不放,前边跑后边撵,能围着东西小王府、洪字敖、武库街、历山顶跑一圈,累得是满头大汗全身尘土。
夏天到了,目标当然是黑虎泉畔护城河啦。当时河水清澈见底,鱼虾颇丰,除了捉鱼摸蟹就是游泳。初学者在三皇庙浅水区,用自己裤子湿水后,先把两裤口挽住,双手提起裤腰在空中一晃猛扣入水中,用腰带扎住口,然后用嘴在裤上使劲吹,边吹边向上泼水,不一会一个土“救生圈”就鼓了起来,人趴上去有浮力,两只黑裤筒向上翘着真是好看,人们都叫它“水牛”,当时我们就是这样学会游泳的。年龄大的游泳好的就去汪家后门了,那里河水又深又宽,适合练习各种游姿,从那里还真的练出几个游泳名将哩,相当于天津的穆氏兄弟水平。
每每想到宽厚所街,我都无比留恋,那里的环境、那里的风俗、那里的情缘,总是有一股老济南味。期盼着有一天,老街坊能再次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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