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汉语老师

□郑世兴1955年至1958年,我在济南第五中学读初中。三年,在人类历史的长河中只是一瞬间。然而,这期间,一件件当时认为极其平常的事,至今却难以忘怀。尤其我的汉语老师顾六吉,他的音容笑貌和一些有趣的故事,59年来一直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之中。

当年,由于校舍紧张,我校初中实行二部制,即前三个班上午上课,后三个班下午上课。老师却是全天授课,非常辛苦。我们这批学生正赶上语文课实行文学和汉语分科。顾六吉老师教我们汉语,也担任过一段时间的文学课。顾老师个头不高,留着鲁迅式的发型和胡须,时不时还着一件蓝布大褂。他平易近人,幽默诙谐,又满腹经纶,是一位和蔼可亲的长者。课余时间我们也乐意找他玩。

记得,寒假开学后不久,他为我们班上文学课。按课程应讲授《铁杵磨成针》,他却说:“今天讲下一课”。孰料,到了六月的一个下雨天,他却又讲授《铁杵磨成针》。雨刚刚停下,屋檐还在滴水,他带领同学们列队到了一座老式建筑的房前,指着檐下石板上一个个小窝,问“这是怎么造成的?”大家几乎异口同声地回答“滴水穿石”。他满意的笑了。回到教室他开始授课,学习效果显而易见。

汉语课上,为了让我们学好普通话,他费尽心血。那时我们班全省各地的学生都有,还有归国的华侨,单就一个“二”字,发音就大有不同。为此,他编了一段极具地方色彩的“二”字文,让我们反复用普通话朗读:“小二子,今天是二月二,你到你二大爷家的二门里头,推他那辆二把手小车来,到二大马路纬二路二百二十二号,接你二姨来咱家过二月二”。他还让我们朗读郭沫若的《天上的街市》和范仲淹的《岳阳楼记》。全班同学普通话大有长进。他给我们讲《鲁提辖拳打镇关西》,还即兴说上几句山东快书。同学们在轻松愉快的气氛中学到了知识。

记得有一次,他让一位同学用代词和副词造句,这位同学站起来说:“我不会。”他说:“很好,五分。”(那时实行五分制,五分即满分)全班愕然。先生解释说:“‘我\’是代词,‘不\’是副词,他作的很好”。其实,我这位同学不笨,就是不太用心,同学们有些看不起他。先生有意给了他“尊严”。从此,他学习大有进步。有次,一位女同学在课堂上睡觉,他不但没有叫醒她,而且示意同学安静,让她多睡一会儿。下课后,我们才从老师口中得知,前一天晚上,顾老师备完课,很晚才回家,路过她家门口(她家离学校不远),看到她在满头大汗地帮父母料理着门前的生意。我们说,“那也不能上课睡觉啊”,他却打趣道,“我讲的不好,她有权不听,抽时间给她补补课。”后来,顾老师还为其申请了助学金。一时在校园内传为佳话。

我们离开学校以后,听说顾六吉老师调到山东教师进修学院任教了。半个多世纪过去了,师恩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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