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妇好，你想知道的有多少

“司母辛”鼎是《传奇妇好》最重要的展品点击查看原图妇好墓出土了大量精美的青铜器点击查看原图妇好收藏的古玉及发簪点击查看原图近日，《传奇妇好》展在山东博物馆开展了，这名3200多年前的女性在此前的史籍中从不见其任何资料。但因为其身份是商王武丁的王后，又是能征善战的女将，并且留下了大量的文物，妇好的名字如今已经被越来越多的中国人所熟知。如今，妇好墓中出土的最珍贵的文物都来到了济南，市民不仅可以近距离欣赏这些精美的古物，更有来自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的唐际根研究员为市民现场讲解妇好传奇的一生。文/记者窦昊图/记者王晓峰

妇好墓前召开批判会

1976年，在社科院郑振香的领导下，考古人员在安阳殷墟发现了妇好墓。20年后的1996年，社科院的唐际根开始主持安阳殷墟的发掘与研究工作至今。对于安阳殷墟考古，他可谓如数家珍，他说安阳妇好墓的发现属于偶然。

“1975年时，还处于文革时期，农业学大寨的热情很高涨。安阳小屯村当时就是这样一个充满革命干劲儿的地方。当时，妇好墓附近被列入土地平整的范围内，但是当地刚平整了没多久之后，发现土质产生了很大的变化，驻在安阳的郑振香等人得知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觉得这些不同的土质下面可能是古墓。”唐际根说。

郑振香带着考古队赶到了土地平整的现场，用洛阳铲进行钻探，并在地表以下发现了夯土的痕迹。这下面肯定有东西！郑振香立即向相关部门作了报告，请求取消对这块土地进行平整，相关负责人到现场查看之后同意了郑振香的请求。

“但是当时已经是1975年底，安阳的天气寒冷，已经不利于考古发掘工作，因此郑振香等人将现场进行封锁。直到1976年的春天，才组织考古队进行正式发掘。”唐际根说。

唐际根表示，此前，根据考古发现学界认为，在洹河北侧属于墓葬集中埋葬的区域，而洹河是宫殿区，不会有墓葬。而停工的待平整土地是在洹河南侧，许多人认为这下面不会有墓葬。但是郑振香坚持己见，她让有经验的老钻探工向下钻探，但是数次钻探都没有结果，大家的分歧开始增大。郑振香力排众议，坚持继续钻探，终于，在一处距离地表7.5米的钻探土样取出时，郑振香等人从中看到了湿漉漉的红色漆皮——这下面是高等级的墓穴。不仅如此，工人还在取出的土样内发现了一件玉器，这让所有人都为之兴奋。

“但说实话，当年的发掘效果并不理想。”唐际根表示，妇好墓被发现时，由于地下水位高，妇好墓中已经有了1.5米深的积水，而根据考古操作的一般规律，应该先用抽水机把水都抽干，然后绘图拍照再进行发掘，这样一来才能知道墓内最初的结构是怎样的，而这对于研究丧葬制度以及墓主人生前的社会结构是有重要学术价值的。但是当时的考古人员用一马力的抽水机抽了之后发现效率太低，而如果使用三、四马力的抽水机则电费太贵，“本着‘节约闹革命\’的宗旨，考古人员放弃了抽水，而是改用打捞的方式进行发掘。”唐际根说，“我有幸跟当年现场发掘的老先生聊过，他们说，当时应该是已经把文物从积水中都捞了出来。”

由于挖出来的文物规格高，又有殉葬的痕迹，因此为了方便教育革命群众，考古队及当地相关部门召集农民、工人，就在妇好墓前召开了批判会，批判奴隶主对奴隶的压迫。

接见“部长”夫人的大姐

其实，一开始发掘妇好墓时，并不知道墓主人的名字，而是以“五号墓”相称。唐际根表示，因为在唐宋时，墓葬里才流行有墓志随葬，汉朝时虽然没有墓志，但高等级墓葬大多会有印章随葬，比如海昏侯墓主人身份的确认，就是因为“刘贺”的印章被发现。但是商代墓葬往往没有印章，更没有墓志，想要求证墓主的确切身份，几乎是不可能的。

同时，由于当年的发掘技术和观念甚至是运气的问题，致使妇好墓内没能发现墓主人的遗骸，因此一开始的时候并不知道墓主人的性别、年龄、身高等信息。“妇好墓20平方米的空间内，仅出土的各种随葬青铜容器就达200多件，其中有铭文的达190件，而这190件中又有109件青铜器铸造了‘妇好\’或‘好\’的铭文，当时考古工作者就怀疑，妇好就是墓主人。”唐际根说。但是这种猜测还需要进一步验证——妇好墓内至今已经出土了200多件甲骨文，其中提及“妇好”的卜辞很多，而且都是作人名使用。比如其中一件甲骨文上说妇好不仅征兵，而且带兵去征讨夷方。并且还与她的丈夫商王武丁配合，由武丁诱敌深入，妇好带领埋伏好的士兵伏击了敌军并取得胜利。“甚至妇好还以大姐的身份接见众多‘省部级\’的领导夫人，主持‘妇女工作会议\’，这种地位是非常高的。”唐际根说。因此，在妇好墓中出土的象征着全是权力的青铜钺证明墓主人的军队领导身份。最关键的，卜辞中提到了妇好育有子女，庙号为“辛”，而墓中出土的青铜鼎上的铭文为“司母辛”，这些证据都指向墓主就是妇好。

说到这里，唐际根表示，今人已知的最为著名的青铜鼎莫过于“司母戊”鼎，而这个鼎的主人，也是商王武丁的夫人，按照商王夫人的级别论资排辈的话，她还是妇好的“姐姐”。但为什么在人们心中，司母戊鼎只有一个鼎，而级别低一些的妇好却有那么多随葬品传世甚至举办展览？对此，唐际根表示，安阳殷墟至今发现好多座王陵，除了王陵，比妇好墓面积大很多的墓葬也有不少，但这些墓葬90%都被盗，文物常常是被洗劫一空，因此只有保存完好的妇好墓成了今人最为关注的焦点。

尽力还原这位“王的女人”

既然没有发现妇好的遗骸，那么也就无法从体质人类学角度来分析妇好的身体数据、进而还原一个具象的妇好。但是这位“王的女人”留下了大量其它方面的信息，这也有助于还原一个抽象而实在的妇好，而这也给予人们更多的空间去想象。

“我在殷墟这么多年，见过的商代墓葬出土的铜镜只有七块，其中五块都是出在妇好墓里，可见她和绝大多数女性一样，爱美、爱照镜子。”唐际根说。不仅有铜镜，出土的还有胭脂盒、挖耳勺等器物。

那么妇好有多高呢？唐际根表示，根据这些年出土的商代墓葬中的人骨进行鉴定发现，商代的成年女性身高大多在1.45-1.6米之间，比这个高和矮的都不多，“比现代人普遍要矮不少”。由此，唐际根判断，妇好应该不会超过1.65米。

妇好死的时候有多大？唐际根认为，根据以往的统计数据来看，商人的平均寿命在30岁左右，因此妇好死的时候估计不会比此差太多。而且根据甲骨卜辞上的信息来看，妇好有比较严重的牙病——这在现代也是发病率很高的，更遑论医疗技术极低的商代。不仅如此，妇好后来还得了许多其它疾病，这令她很痛苦。

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是，妇好墓出土的“司母辛”鼎，是在妇好去世之后铸造并摆放进墓内的，而在商代，青铜鼎的铸造是一件很大的工程，只是做青铜鼎的陶铸模具就要很久，铸造好了之后还需要修修补补才能最终完成。也就是说，从妇好死亡到安排好随葬品，这其中可能已经过去了很久。“《魏书》中明确记载曹操死后两个月才下葬，不少同时代的人也都有死后数月才下葬的记录。因此文献里说的父亲死后守孝三年，很有可能是停灵三年才下葬。因此，妇好也有可能是死了很久之后才下葬，因此才会有‘司母辛\’这样的好东西一起随葬。”唐际根说。

“事实上，妇好是她在世时，当时的人对她的称谓。‘妇\’是商王配偶的称谓，好比现在所谓的第一夫人一样。”唐际根说，因此“好”才是她的名字。而所谓的庙号“辛”，其实也是跟商代的规矩有关。唐际根表示，后世的庙号是在人死后，由活着的人根据一定的规则，为死者取一个比较合适的字来总结死者的一生。但是在商朝时，所谓的庙号是按照死者的死亡日期来规定的，比如帝辛（商纣王）、盘庚、武丁，都是以其死亡日期中的干支来给予庙号。

由于妇好墓保存的完整，这使它成为殷墟仅有的一座能与甲骨文的记载相印证，并且确定了墓主人身份、年代的王室墓葬。从此之后，妇好墓就可以作为一个标杆，去论证其它墓葬、文物的年代、性质，并且可以根据妇好墓提供的信息，还原商代的丧葬、礼仪、科技、社会等诸多方面，因此妇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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