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期间,万家团圆,各种各样进城的农民、城里人也回到农村。于是,形形色色的农村见闻、返乡笔记风行网络。
第一例是《一个博士生的返乡笔记》。这位博士生在上海读书,老家是湖北省的大别山区。这位博士生在笔记中写了因大量农民外出打工,导致农村老人、儿童面临的困境。他写道:“很多农村老人倒毙在田间地头,病死在床上,儿女都不在身边。”他发出这样的悲叹:“如果一个人为了生存,连爱父母爱子女的机会都被剥夺了,你怎么可能指望他去爱别人,爱社会,爱自然?你怎么可能指望他能用超出金钱的标准来衡量别人的价值?”
第二例是“一个农村儿媳眼中的乡村图景”。描写这一图景的人,小时曾为农家女儿,现在是大学教师,也是农村的儿媳。她写的是湖南省的农村,她最后写道:“(丈夫的)哥哥一家的前景充斥着灰暗和绝望。但每次回乡,哥哥、嫂子的精神状态还是让人放心、安慰。尽管手头总是缺钱,哥哥也患有先天的遗传病,但他们精神比我们要愉快很多,哥哥从不失眠,嫂子也从不唉声叹气。他们越是活得坦然而毫无欲望,越是对个人命定的困境毫无感知,越是对生活没有过多的奢望,我就越感到这种命定的生存是多么残酷……”
第三例便是“上海姑娘逃离江西农村”。这位上海姑娘在网上发贴说,在男朋友的再三要求下,她跟着去了江西农村。“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这是今天到他家的第一顿晚饭。”写下这句话后,她在网上晒出了在男朋友家看到的第一顿饭的照片。照片上是有些破旧的碗盛着的黑乎乎的饭菜。接着,她跟贴说,“下午到的,下了火车,转了一次车,还搭了类似拖拉机一样的车,颠得我晕车了,一看到这个饭菜我真的想吐了。”“明天一早我就走,已经和他说了,他说硬要走也不拦我,但是如果走了,就等于分手了,我说是的。”
对于湖北省农村的那位博士生和湖南省农村的那位儿媳妇,笔者对他们如实写下的见闻充满敬意;而上海姑娘所逃离江西农村一事,好事者鉴定是营销炒作,并不是真的。三篇返乡笔记,笔者都不同意其中的很多看法。
曾经让农民世代生息的中国土地,在已经发展了的今天,再也承载不动如此多的中国农民。相当一部分农民必须走出去,才能真正为自身找到出路,也为留下的农民扩展生存空间。但这一过程必须伴随着破茧成蝶式的痛苦,其一便是离别。离开父母子女,不表示他们对父母子女的爱被剥夺了,也更不能说明他们因此不会去爱别人、爱社会、爱大自然。笔者曾问一位在济南打工的河南农村妇女多久没见她四岁的女儿了,这位妇女说:十个多月。说这句话时,这位妇女转过头,泪水从眼角滑落。这些泪水中所包含的、所证明的,是大爱,是自我牺牲。
笔者还想说,农民“从不失眠”、“从不唉声叹气”,并不是因为他们“活得坦然而毫无欲望”。笔者觉得,农民至少是绝大多数农民,相信命定,所以他们不抱怨,不失眠,不唉声叹气,并因此而愉快;但他们骨子里却又不相信命定,所以他们再穷也要送子女上学,再苦也要外出打工,他们相信靠努力可以改变命定,并因此不失眠也不唉声叹气。
现在城里人到乡下,看到的是愚昧,是落后,是贫穷。站在城市的街头,看着四周的钢筋水泥和匆匆走过的人,笔者曾不止一次地这么想:质朴不是愚昧,接近大自然的原生态不是落后,并不奢侈的生活也未必是让人无法忍受的贫穷。农村妇女从自家菜地里收菜回来的路上,随意挎着菜篮子与村人说话时的表情;农村男人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半敞着衣襟的神态,都不是不在其中者所能体验的。
拿自己的生活态度去打量别人,拿自己的价值观念去衡量别人,拿自己的道德标准去审视别人,这对有些人已经形成了习惯。木匠不知铁匠的苦,也绝体会不到铁匠锻造时的乐;商贩不知农夫的苦,也绝体会不出农夫耕耘时的乐。我们的先人说:“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这句话用于现在的农村和农民,确实是有些脱离真实的逍遥。但笔者觉得,走马观花式地到农村住上几天,也绝写不出真正反映农村和农民的见闻和笔记。
笔者只想告诉鲜少到农村的人:农村不是地狱,农民也不是生活在炼狱中。
□农村大众报评论员肖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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