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菜地

□姜杰

乔迁新居,房改房变成商品房,算是生活的一次飞跃。

新小区坐北朝南,东边是一座小山。半山坡之上,是浓密茂盛的松树林；山坡之下,则是裸露着建筑垃圾的大片荒地。当初看好这里的理由是,开发商承诺把东山坡荒地打造成公园,供小区居民休闲。在拥挤的城市,这种诱惑令人心动,便义无反顾地交了押金。交房后,承诺变成了泡影,东山坡那片满是建筑垃圾的荒地,搁在那儿无人问津了。

大自然的造物功能,堪称神奇。搬家不到一年,眼瞅着山坡的荒地慢慢长出了杂草。第二年夏天,杂草在雨水的滋润下,竟疯长到半人多高,不仅覆盖了裸露的垃圾,而且把整个山坡打扮得绿油油的,生机盎然。秋天,景色更美,各种野花竞相绽放,无数的蜜蜂、蝴蝶被召引过来,在花丛中上下翻飞,翩翩起舞。还有数不清的鸟儿,甚至连城市里久违的老鹰,也时常在东山坡的上空,翱翔盘旋……

坐在客厅,欣赏这幅美景,心里常想,塞翁失马,焉知祸福。如果开发商真把东山坡的荒地绿化成公园,还有今天这幅纯朴的、自然的美景吗?

今年春天,济南少雨。五月,东山坡上的杂草仍迟迟不肯露头。有一天,山坡上突然热闹起来,挖掘机、推土机轰鸣,载重卡车一辆接一辆往山坡上拉土。起初以为,开发商终于要履行承诺,打造山体公园了,心里甚至有一种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失落的滋味。

几天后,东山坡的荒地就变成了一块块平整的田地,并很快被铁丝网、竹竿围了起来。闲暇时,常见三三两两的人们,开着轿车,拉着水桶,到山坡浇水播种。我恍然大悟,或许小区的有心人,早就盯上了东山坡的荒地,几乎是一夜之间,他们就把荒地开垦成了自家菜地。

今夏,东山坡的荒地再也见不到疯长的野草了。秋天,也见不到绽放的野花了。蜜蜂、蝴蝶,还有各种鸟儿,也悄悄地离开了这里,不知了去向。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绿油油的玉米、高粱,是爬满架子的黄瓜、西红柿,还有各种各样红的绿的叫不上名的蔬菜。在浓密的菜地里,倒是那些种菜的人,晃来晃去,显得格外渺小,像是菜地的点缀。

我时常坐在客厅,远眺窗外的菜地。东山坡的变迁,让我感慨良多。我想起网上有一种“偷菜”的游戏,让众多“菜迷”在虚拟世界里,尽情享受偷菜的刺激。现实生活中,城市里喜欢垦荒甚至啃食绿地种菜的“菜迷”也越来越多。他们不惜血本,垦荒种菜,想收获的,或许不仅仅是一点蔬菜,更多的可能是在释放内心的压力,依稀还有埋在记忆深处永远也抹不去的乡愁。

我时常想,什么样的生活才算真正的幸福呢?日子过到什么程度才算有滋有味?在缺吃少粮的年代,一顿白面馒头或是水饺,算不算幸福?在解决温饱之后,拥有更多的钱财,算不算幸福?有了钱财之后,整天在拥挤的城市里生活和工作,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菜地甚至农场,算不算幸福?其实,人们真正的幸福,就是自己的一种满足感。有滋有味的生活,就是过自己喜欢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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