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活着,我会养他一辈子”

从汶上县次丘镇徐村的村西头拐入一个小胡同,第二家就是田文英的家,院子不大却收拾得很利索,因为是老房子,即使白天屋里的光线也很昏暗,今年80岁的田文英正费劲儿地跪在床上给儿子洗脸、喂饭。

寒冬夜

捡弃婴取名“福寨”

田文英清晰地记得,那是1975年冬天的一个夜晚,丈夫许礼行去外村走亲戚回来晚了,走到村东,隐约听到河沟子里传来婴儿微弱的哭声,借着月光走过去,发现是一个裹在旧床单里的男婴。婴儿的身体已冻得冰凉,许礼行赶紧脱了棉袄包住孩子抱在怀里暖着。好一阵儿不见人来,许礼行把孩子带回了家中。

进家已近午夜,见孩子饿得直哭,许礼行让妻子快弄口吃的给他,“小孩儿都快没气了,家里翻了一遍穷得都没一样能喂孩子的东西,好不容易找到一点红糖,就冲了一碗糖水,一匙一匙喂给孩子喝。”田文英回忆起来一脸的心疼。

许礼行夫妇婚后多年膝下无子,后来领养了一个女孩儿,当时已经13岁。捡到这娃是个缘分,夫妻俩决定收养了他。当时正赶上全国上下“农业学大寨”,他们给孩子取了个很有纪念意义的名字:徐福寨。

半年后

养子确诊患脑瘫

福寨来到不久,家里开始了最困难的时光。田文英说:“村里人都笑话我不能生孩子,可是孩子一饿我也管不了那么多,抱着他跑遍附近几个村找生完孩子的妈妈讨奶喝,后来还是不够吃的,我就把粮食都卖了买了一只母羊,给福寨挤羊奶喝。”

许礼行夫妇把捡来的这个孩子视若珍宝,但欣喜过后没多久却发现这孩子和正常孩子不一样,都六个月大了没有表情、目光呆滞、不会翻身,头都直不起来……抱着孩子去了县医院,医生的诊断结果让他们五雷轰顶:这个娃患有先天性脑瘫。

求医路

辗转南北多辛酸

夫妻俩没有放弃。他们省吃俭用积攒钱,开始了漫长的求医之路。先后去过兖州、济宁、淄博、济南,吃药、打针、康复理疗,能用的办法都试过了,到了三岁的时候,徐福寨仍旧不会说话,不会走路。无药可救,积蓄也花光了,夫妻俩依然坚持着一个愿望:让孩子站起来。在淄博一医院看病时,为了节省床位费,夫妻俩轮流抱着孩子睡在病房走廊里。有一个病友了解到情况后劝他们:将来这孩子是你们一辈子的累赘,你们就扔了吧,反正也是捡来的。一听到这话,田文英的眼泪唰唰往下掉,“我就想,我真不要他了,那他就是死路一条。”

多年过去,福寨的病情一直没有好转,终年只能床上躺着,身体不能直立,不会说话,只会发出“啊,啊”的声音,但田文英夫妇凭着音调的转换能听懂儿子在“说”什么,是渴了、饿了、尿了、还是哪儿难受。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夫妻俩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没敢出过一趟远门,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

临老去

望儿有个好归宿

丈夫徐礼行患有慢性气管炎,为了省下钱给儿子看病,自己的病却一拖再拖。2008年,82岁的徐礼行突然病情恶化,临终前他久久盯着儿子,目光里满是不舍与牵挂。父亲咽气的时候,福寨在床上拼命挣扎,哑着嗓子吼叫着,泪流成河,在场的邻居都惊呆了。33年了,他总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默默为自己操劳的老人,没办法和他说一句话,甚至没办法管这个把自己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又给予他新生命的农民汉子叫一声“爹”。邻居们说,“傻儿子”的泪水让疼了他一辈子的徐礼行可以含笑九泉了。

徐礼行去世后,田文英独自照顾着病残的儿子。每天5点起床,做饭、洗衣、种地、照顾儿子,这一整天里,几乎一刻都不能停下。50岁时在做这些事,60岁时也在做这些事,如今她已经80岁了。

提及以后的打算,田文英说:“老头子活着的时候,经常说‘无论再难,都得拉巴着,有咱一口饭,就有他吃的,进了咱家门就不能扔了他。’只要我活着,就养着他。可是,我没了,福寨咋办?”田文英愁的是福寨的将来,“希望能给他找个安身的地方,如果找不到,我没了后,希望好心人能经常看看他,别让他冻着、饿着就行。”

农村大众报通讯员张伟光

刘长春尹东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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