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他在另个世界　被温柔相待

2014年12月1日，本报对脑瘫儿小迪被烧死一事进行报道点击查看原图张桂芹回想了半天，在邻居的提醒下想起了儿子小迪属马，生日是农历二月初九，阳历的日子张桂芹记不得了。

男孩的出生，只给家庭带来了短暂的欢乐。

在被确诊为脑瘫后，作为母亲，张桂芹也回忆不出她与儿子之间曾有过什么欢乐的瞬间。

一把大火，带走了这个12岁的生命，这个不能说话的孩子，最终没有发出该有的呼喊。记者郑芷南

脑瘫儿之死

11月27日这天，刚下过雨后雾霾退却了一些。上午10点多，进了办公室，一直在埋头写稿。办公室的窗户朝北，我的座位朝南。下午6点多，听到同事在楼道里借伞，到窗前，这才发现又下起了雨，这场雨下的大，下的像春夏之交的济南。

下午6点，天已经黑透了，手上的稿子还没有写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打开微信，是一条只有几十字的消息。有时间、地点，还有事情经过。12岁脑瘫患儿被烧死在家中，事发时独自在家。

心里像被锤子闷砸了一下。

时间太紧，只写了一则不到三百字的消息，简短交代了这件事。

回家之后，辗转难眠，心里一直在想，这场火究竟是怎么着起来的，这一家人这么长的一夜该怎么过。

事情发生在济南市济阳县崔寨镇的一个村子里，第二天早上6点多，我就直奔现场。

在去济阳县崔寨镇的路上，我想这个农村家庭十多年来也一定被家里的这个脑瘫患儿压的喘不过气。

雨还在下，导航显示这个村子在220国道边的一所高校附近。路边一个正在营业的商店，下车向老板打听村子的位置，“在学校正对面，有一条商业街，往里走就是。”说是商业街，其实就是村里一条还算宽敞的小路。下过雨，路上泥泞不堪。路口有一个老太太摆摊卖水果，两名女生正在和老太太讨价还价，我摇下车窗，“大娘，请问昨天有一家着火的……”还没等我问完，“往里走，走到最东头在右手边的一个巷子里就是。”路两旁开了很多家小饭店，再往里走有几家网吧和旅馆。走到村子的最东头，已经没有了商户，朝南的巷子口停着两辆警车，就是这里了。

涉及孩子的采访，生怕掌握不好分寸，给家属带来伤害。在此前很多次采访中，一次次地面对过痛失孩子的家长，绝望的呼喊是任何一个旁观者都不能承受之重。采访是一个需要理智和克制的过程，在踏进巷子之前，我已有心理准备。

记不起孩子生日

天暗的像傍晚一样。路过了几家高挂着大红灯笼的大门，新修的二层砖楼上铝合金窗框上外包的塑料纸还没有撕去，这几户都不是已经死亡的孩子小迪的家。

几块木板钉起来的大门虚掩着，院子里公安和消防人员正在勘查现场。赵家老屋塌下来一半，一根已经烧黑了的房梁从中间折断，砸到屋子正中央。屋外围着很多人，有邻居和朋友，还有当地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小迪的母亲张桂芹坐在床上，红色的被子盖着腿。张桂芹家在赵家老屋一侧，她和小迪的父亲在新房里住，小迪和81岁的奶奶住在赵家老屋里。屋里的气氛沉寂的有些吓人，张桂芹低着头，眼眶是红的。谈话的开始没有多费周折，张桂芹有问必答，只是声音不大，我坐到她身边才听清楚。

小迪是张桂芹的小儿子，她还有一个已经上大学的女儿。“当时觉得都已经生过一个孩子了，是‘老月子\’了，不会有什么问题，没有做任何产检，没想到生下来的是个‘傻儿子\’”。张桂芹回想了半天，在邻居的提醒下想起了儿子小迪属马，生日是农历二月初九，阳历的日子张桂芹记不得了。

2002年春节过后，赵家添了男丁的喜悦，很快就被医院的诊断书冲的一干二净，“刚生出来的时候，吃奶什么的都很正常，还会笑，但是医院的大夫说，‘没治了，你这孩子越长越傻。\’”

小迪被诊断为脑瘫。

自从小迪出生之后，全家人心头都压着一层浓重的无奈。“我们也带他去医院治过，济南的各大医院都去过。刚开始，我们听说哪里有能治的，我们就赶过去，可是去了之后也没什么效果。”张桂芹说，算上小迪出生和治病，家里花过三万多元钱，“实在拿不出来了。”在张桂芹家堂屋里，没有找到小迪的照片，“他都这个样子，谁还想着给他拍照。只有一张，在他姐姐手机里。”

对于儿子的情况，常年在外打工的张桂芹不愿多提，“一起打工的问你家有几个孩子，我只说是两个，他们要是再问孩子的情况，我就不说了。”张桂芹语气平静，没有波动。我的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不是先前沉闷的那种疼，而是针扎的那种疼。

母亲的叹息

今年10月份，在聊城高唐县采访11个月大的女婴被扎了16根钢针的事。

相比之下，小迪的死在下着雨的冬夜显得冷清。张桂芹说，为了省钱，没有把孩子的遗体往殡仪馆送，她也没有多看他一眼。

看到张桂芹情绪还算稳定，我试着引导她回忆一下小迪出生之后一家人的生活，哪怕是一点片段。张桂芹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口气叹的小声而厚重，像是一头拉着车的老牛，停下了脚步，轻轻地喘上一口气，却又怕赶车人听到一般。

脑瘫的孩子不会走路，不会说话，更不会有讨人喜欢的举动。张桂芹说不出小迪的身高和体重，“都是他奶奶照顾他，我基本上没有管过。”

着起火来的时候，小迪81岁的奶奶跑进屋里，把小迪从老屋炕上拖到院子里的时候，小迪已经没有了呼吸，奶奶身上多处烧伤。

张桂芹家距离赵家的老屋，只有十几步的距离。每天早上，张桂芹把孩子送到住在老屋的奶奶那里，“白天都是他奶奶管，我出去打工，或者是下地干活。”“晚上我回来之后，再把孩子弄过来，晚上我看一会儿。”

张桂芹说，小迪是她奶奶的心头肉，“一口一口喂了这么多年，你想想。”十来年了，小迪一直不会说话，不会走路，“爸妈都不会叫，更别说是奶奶了。”张桂芹说小迪夏天的时候能在沙发上坐一会儿，“冬天都把他放在炕上，盖上被子，让他自己在那里躺着。”

“要是他当时在沙发上坐着，应该会好一点吧。”张桂芹回头想想，印象中的儿子小迪都是在床上躺着的，她说不出来小迪的身高，体重也是估计的，“他很瘦，六七十斤吧，身上基本都是骨头。”

“夏天的时候，把他抱到院子里，用大盆接上水，给他洗洗澡，冬天一般不给他洗。”张桂芹承认，自己和小迪的感情不如奶奶，“他奶奶把馒头嚼碎了，一口一口把他喂了十来年。”停了一下，张桂芹接着说，“就算是小猫小狗，养这么多年，也有感情了吧。”

小迪的奶奶躺在侧屋的床上，言语含糊不清，我没有进去采访，不再打扰这个老人。

愿在另一个世界里，小迪是个健康的孩子，能被温柔相待。

新闻推荐

我村QQ群里的乡土情

QQ群截图点击查看原图“车跑得再远，路上再寂寞，只要在网上看到大家的问候，就像在村里的老湾边上碰头一样，心里暖...

济阳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济阳县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