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行草（组诗）

◎高亚平

车过河西走廊

祁连隐隐可以看见

山顶

雪的帽子

廊道随车行铺开

铺开的还有北山草场

和一页页历史

看不见匈奴人的影子

他们面色如纸

唱着哀戚的歌

在两千余年前已黯然离去

他们来不及带走的骆驼

如今还在草场上游荡

变成了一匹匹无人照看的

野骆驼在古长城下

自由地觅食

没有了战马的嘶鸣声

没有了兵器的撞击声

张骞霍去病班超鸠摩罗什玄奘

已走进发黄的书中

走进我们的心中

蓝天白云下

绿洲比廊道生长得更长

一直长到远天的深处

嘉峪关

汉时的一张马料单

从大漠的深处飘起来飘起来

飘到我的眼前

如将军的一声叹息

我站在嘉峪关的城楼上

看到李将军的军队出发了

看到李将军射惊了卧在草丛中的

一只石虎那虎一声长啸

搅起戈壁滩上的一天烟尘

匈奴在烟尘中狼奔豕走

单于在烟尘中遁逃

大小七十余战

战漠风战饥渴战匈奴

战无不胜却战不过自己数奇的命

将军一声长叹

终于垂下如猿的手臂

两千余年后一个七月的正午

我来到嘉峪关关内关外

已不见刀剑的闪光

城楼的屋檐下铁马静卧如鸽

唯有漠风肆无忌惮地

在城门洞内来回穿行

长城第一墩

夜色如蜘蛛

暗暗起动着复脚

大漠上的最后一抹晚霞

被吞噬漠月如镜

高挂黛色天空苍凉似

戍关将士的心

长城第一墩悬挂山巅

近在咫尺我用一生的气力

却不能走进

守门人说天色已晚

没有上司的命令

不能入内一瞬间

我竟有些恍惚

以为自己来到了汉时嘉峪关的城下

那守门人

就是尽职尽责的戍关边卒

而我就是被盘诘的过关人

没有怨怼我知道他们是对的

他们是戍边人的后裔况且

天这么晚万一放进了匈奴人的奸细

好在漠月很亮

一如秦时一如汉时

照我这个长安客

心如一河澈洁的水

一瞬

多么普通的一个词呀

一瞬朝菌不知晦朔

可它知道午后

午后鸣沙山的阳光更炽烈

沙漠燃烧成一团火焰

胡杨在火焰中呻吟

呻吟成一个伟丈夫的形象

还有月牙泉

这大漠中的一弯清流

如女儿一般的清流呀

不怕流沙不怕炽热

倒更见其妩媚了呵

风来回梳理她的长发

驼来回舔舐她的明目

时间改变了许多东西

但她容颜依旧

成为大漠中一颗明珠

那些走过漫漫黄沙的驼队呢

那些戍边的士兵征战的将军呢

那些不知饥渴不知疲倦的朝圣者呢

都走进时光的深处去了

都被风沙掩埋掉了

甚至莫高窟里

佛陀的微笑都变得

浅淡了虚无了

一瞬一眨眼的工夫

一瞬往事越千年

时间消解了历史的意义

把每个人的一生都变成了

漏盘上的

一滴水

在古玉门关遗址

风是热的沙是热的

空气在燃烧

戈壁滩腾起一层蓝色的火焰

没有羌笛

疏勒河在沙下呜咽

骆驼刺稀稀拉拉

如丛剑刺伤了我的眼睛

还有芦苇这从汉时到唐时

一直生长到今天的芦苇

疏勒河边的芦苇

倒分外的精旺妩媚

我想寻觅一点古时的遗物

譬如一根朽烂的马骨，一个生满锈迹的箭镞

一柱大漠孤烟但只觅到了

满耳的风声和一段残垣

索性折一根芦苇

做一管芦笛效古人样

吹一曲《阳关三叠》

却怎么也吹不出古人的韵味

夏日的吐鲁番

我低吟着闻捷的诗

来到了吐鲁番

来到了葡萄沟在七月

风很热大地滚烫

听不到一声鸟鸣

也听不到虫子们的浅唱

只有一架架的葡萄藤

在灼热的阳光下张开一把把伞

给大地撑一片片荫凉

还有坎儿井流出一渠的凉爽

没有见到诗人

诗人在多年前已死去

只有他的诗还在这块土地上传唱

葡萄架下

古丽的舞姿曼妙

巴郎的手鼓热烈

就连阿凡提的小毛驴

也受到了感染发出谁也听不懂的叫声

见到了巴依老爷的府邸

被当作旅游产品

招摇在一片树林里

和阿凡提的破屋比邻而居

让人意外

像虫子们一样

我也怕热稍微转了一下

就匆匆离开了

吐鲁番

火焰山偶遇

果然被点着了

七月骄阳下光秃秃的山

变成了一片赭红

不见一根草

也不见一只飞鸟从天空

划过连佛像都热得出汗

只好躲进洞窟

木头河里，倒是洇出一汪绿意

这清冽的河水呀

浇灭了多少欲望的火

润泽了多少旅人的心

在千佛洞前

我看见一位维吾尔族大爷

背靠洞门，在弹热瓦甫

琴音琤琮如水

琴音如泣如诉

苍凉了这片土地

有人拿出十元钱

递过去老人利索收下

继续弹奏

我背过身去

身后，留下一地叮咚的嘈杂

新闻推荐

中俄国际象棋大师上演对决 巅峰赛在嘉峪关开战

本报嘉峪关7月20日讯（记者曹义成）今天上午，嘉峪关·2017中俄国际象棋大师巅峰赛在嘉峪关拉开帷幕，中国棋手余泱漪与俄罗斯棋手格里修克正式上演巅峰对决。由国家体育总局棋牌运动管理中心、中国国际...

嘉峪关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嘉峪关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