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峪关关城：以“北漠尘清”为魂●殷吉瑞

多年前，听一位领导在一次会议上讲，嘉峪关市守着一座嘉峪关关城，就如敦煌守着一座莫高窟一样，世界上独一无二，历史宝藏，文化“富矿”啊。从他的语气中，我感受到了嘉峪关关城这样的历史文物蕴含着的巨大价值，但同时又感觉无从谈起，是宏伟？是雄壮？是完整？还是其它。因为他没有细说，我也不明就里。

2013年底，我陪同一名电视栏目顾问的资深记者在嘉峪关关城摄制节目。或许是因为二人能够聊得来的缘故，他说，嘉峪关关城的价值，应该从“北漠尘清”讲起。看得出我的不解，他解释说，你想想啊，北漠尘清啊，国泰民安，天下太平，多好啊。修筑长城是为了天下无战事，这才是我们老祖宗善良的本意啊！其实此前我只是知道“北漠尘清”的碑刻存在于关城以北的石关峡中。我想题字的意义就是彰显王朝政权河清海晏，物阜民康。在记者朋友的启发下，点点滴滴地翻阅历史，才渐渐懂得“北漠尘清”远非一块四字碑刻的双线阴刻那样简洁、明快。

众所周知，嘉峪关关城始建于明洪武五年（1372年）。缘由是宋国公冯胜将军追歼元军残部于甘州大破元军，进军肃州，直至居延，基本收复了河西后，为巩固明朝西北边防，朝廷才决定选址建关。此后在168年间经过四次大规模修筑，才终于形成一座完整的关隘。在关城存在的历史上，人们从来看到的是关城本身的修筑。事实上，嘉峪关关城从土城到卫所，到形成要塞再到成为“河西第一巨防”，每次在人们心中形象的变化都是荣与辱、胜与负的较量与权衡。

冯胜建关后的第三年（1375年），大明王朝设立了关西七卫，并以此为屏障经营着关西之地。此后，又顺利向西经营了哈密。然而，自十五世纪中期始，吐鲁番国王阿黑麻、满速儿分别于弘治元年（1488）、弘治六年（1493）、弘治八年（1495）、正德八年（1513）、正德十一年（1516）、正德十二年（1517）、正德十六年（1521）、嘉靖三年（1524）、嘉靖七年（1528）在甘州、肃州、嘉峪关、沙州、哈密之间掠地扰民，明王朝与蒙古少数民族政权之间拉锯战不断，终于在嘉靖十八年（1539），嘉峪关闭关，从此嘉峪关关限华夷，益为极边。也就在嘉靖十八年（1539），尚书翟銮言“嘉峪关临边境，为河西第一隘口，墙壕淤损，宜加修葺，乃于壕内奏立边墙，每五里设墩台一座，以为保障”，从此，以嘉峪关成为向西的桥头堡，明王朝陆续修筑了肃州西长城、北长城、东长城，高台境内的长城以及古浪境内的边墙，形成了完整的防备体系，嘉峪关由此成为西北防御体系中的要塞，也成为王朝西北边疆的地理性标志建筑。

“北漠尘清”四字碑刻记载，题字为“大明万历癸巳肃州兵备广陵郭师古书”。万历癸巳即万历二十一年（公元1593年），也就是嘉峪关建关220年。也就是说朱明王朝建立以来，边地战争持续不断，经过了220多年，大明西北边防无战事，这才是多少胸怀天下兴亡之志的仁人志士们的渴望。眼下体验肃州兵备广陵郭师古巡检至石关峡时的轻松和快意，体验到的是古人说出的“北漠尘清”的艰辛和渴望。人们常说，“替古人担忧”，但如果没有古人目极千里，追溯百年，又有谁去提醒人们珍惜那来之不易的和平呢？事实上，这一切，或许真的并不是生活在这里和途经这里的人们能够了解和愿意了解到的。

2015年，得益于全省建设戏剧大省的强音，由嘉峪关当地人自编、自演的原创秦腔四幕剧《北漠尘清》 在全省公演。该剧以文学的笔触让更多的人体验到嘉峪关周边地域从纷争不止到“北漠尘清”的历史演进过程。在祝贺《北漠尘清》 公演成功的同时，我想起了敦煌研究院李正宇教授曾经说过：对于嘉峪关这样的历史文物，仅用眼睛看是完全不够的，你必须用心去体会。我后来明白，要完成这种体会，心里必须装着嘉峪关成为“河西第一巨防”的二百多年历史。“河西第一隘口”也好，“边陲锁钥”也好，“天下第一雄关”也好，那都是就关城而言的。以史为鉴，嘉峪关关城的价值当以“北漠尘清”为魂，李教授意果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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