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丽
皖南之美,美在山水,美在村落。
山中翘楚,当属黄山。“薄海内外之名山,无如徽之黄山。登黄山,天下无山,观止矣!”徐霞客这一句道出黄山无出其右者。绝美风景,独领风骚,引无数游客竞折腰。
中年以后,更愿意亲近的,是这里的古村落。
众多古村落中,名气响亮的,绕不开西递、宏村。络绎不绝的人群,此起彼伏的声音,车水马龙的出入,划破静谧的昼夜,诗意一次次被打断,抽空。相见不如想念,站在季节的路口,挥一挥衣袖,暂且别去。
别去,是为了更好的相逢。烟雨蒙蒙中,被世人盛誉“中国画里乡村”的黟县,款款相迎。
“黟县小桃源,烟霞百里间。”惯于雄奇豪放的李太白,将婉约赠予了黟县,着实难得。作为徽商和徽文化的发祥地之一,加之境内明清民居、祠堂、牌坊、园林随处可见,称之为“小桃源”,实不为过。白墙黑瓦里融入山清水秀的灵气,小桥流水中藏着云淡风轻的从容。远去的旧时光里,是怀着怎样的深情和执念,使得她静静守候,默默等待,不喧嚣,不盲从,不张扬。仿若待字闺中的姑娘,等待梦中人哒哒的马蹄声,打远方而来。
有心人,跋山涉水,终究会来。参差错落的马头墙,黑白相间的古民居,遗世独立的旧风情,绊住脚步,醉倒目光。目光脱了缰,迎着风,冒着雨,在巷陌,在田畴,在桥边,撒着欢,追着跑。
不觉追到碧山。
秋阳也热情高涨,一路尾随紧追,一路穿过粉墙黛瓦和小桥流水,抵达群山环抱的碧山。碧山不是山,是古村落,像是墨汁泼洒在宣纸上,古意氤氲开来。这个隋朝便有记载的村落,名起南宋,盛于明清。秀丽与古韵兼容,朝气与老派并存。山明水秀,远峰近宅,临水蔷薇,如同画里。目之所及,群山隐约,层林尽染,溪水潺湲,碧山仿佛被时光从水墨里偷来。“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柳永的江南词用于碧山,再恰当不过。
山村里保留着明清时期古民居和祠堂百余座,它们像村口站立的阿婆,安详,沧桑,淡然置身于繁华和喧嚣之外。有的残砖断瓦还没来得及修缮,好似满脸褶皱的老者在耳边诉说着碧山的过往云烟。
天井,是徽州祠堂的眼睛,是古人空间美学的传神之笔。四方形的轮廓剪裁出湛蓝色的天幕,俯仰之间,明暗之间,流年暗换。这一方天井少有闲时,轮番将阳光,月光,迎来送往,自然,书有了温度,落满诗意。
于我等而言,快乐何止于此?
前脚刚迈入大门,雨滴后脚悄然而至。秋天最后一场雨,不倚不偏,落入碧山,落到屋檐,顺着屋檐缓缓流下,从天井落下,形成四方的水帘天幕。细雨如丝,细丝如帘,恍惚间,有张开双臂,仰起头,拥抱雨水的冲动。
雨水的不期而至,令一颗颗诗心雀跃不已,纷纷侧身,顺着陡直的木楼梯,蜂拥而上二楼。临窗桌子上,一个花瓶,一枝花,一本书,素洁,雅致,深沉。推开吱呀的木格窗,凭栏远眺,好一个烟雨徽州,好一个水墨碧山。群山连绵,青黛蓝紫,烟岚缭绕,阡陌纵横。雾气袅袅的远山,黑色是笔墨,白色是留白,空气中漂浮的水汽像丹青将化未化的墨晕一般。楼上人倚窗凭栏,凝神远眺,楼下人隔着雨帘,“咔嚓”摁下快门,纷飞飘忽的思绪,投向远方的目光,瞬间定格。
碧山半日闲,尘世十年梦。“从前的日色很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归途,隐约听见,有谁在轻声低吟。
秋天最后一场雨,缠绵不绝,从碧山,跟到屏山。
屏山不是山,也是古村落,存有千年之久。村北有座山,状如屏风,故此得名。清朝诗人余逢辰游屏山时曾写下诗句:“青山列画屏,雨余翠欲滴。秋叶更春花,纷披似锦织。”
斯人已去,青山依旧。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在岁月的浸染里,散发浓郁的沉香。撑着雨伞,漫步青石板路,抚摸斑驳的墙壁,仰望肃静的祠堂。光阴里,它们走过风,亲过雨,吻过雪,尝过霜,修炼成如今的模样。吉阳溪九曲十弯,穿村而过,两岸石塝不时飞来村妇浣洗的棒槌声,美人靠偎依溪边,青砖灰瓦的民居祠堂和形态各异的商铺夹岸而建,十余座各具特色的石桥横跨溪上。附在墙上的藤蔓蔷薇,临水而照的红蓼,身体探出院墙外的柿子,红灯笼似的挂满枝头。崭新与陈旧,老派与时尚,在这里,完美地相依,相融,相生。
“问余何意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身在碧山,李白放空自己。身在屏山,我心悠然。欲返,村口伫立,天阔地辽,长风当野。苍茫远山,和山脚下那片金色稻田,正被初冬的手,一页页翻开。
回眸处,万物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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黟县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黟县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