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江畔译事忙如切如磋细商量（下）——参加中英文文学翻译培训班追记

安娜和凯文在呈坎宝伦阁朗读他们的翻译作业□李平易

杜博妮教授作为一名权威人士，四个学员自然对她极为尊重（第二天又从别的组里来了位浙江大学的俞建青老师来“旁听”）。在开课之前，在他们到达屯溪前，课程组织安排者就已经把相关材料邮寄给了他们，要翻译的文字材料自然是已经看过的了。于是逐字逐句地开始切磋讨论，总会有一个人上讲台上板书，他们之间交流的英语对话我压根儿一句甚至一个词儿都听不懂，但写在黑板上的词儿，特别是实词，有原文比照，大致倒也认得，毕竟乱学过很长时间，虽然已经丢掉多年，多少还能恢复一点记忆，一些虚词在句子中的作用还真似懂非懂。于是欣赏着他们平等的对话和讨论，杜教授虽然年高德劭，但一点没有摆架子，总是在不断地启发学员的思路。这个过程在近三天时间里大致是一样的。且记住以下几点印象特别深刻的。

有两处可以看出他们在翻译时的认真态度，一是对小说篇名《红坟》如何翻译才能较准确地表达原文的含义，他们讨论良久，教授提出了三种译法，让学员们反复讨论，一种是“直译”为redgrave，第二种则是选取其中一部分用意为Theqingmingfestival（清明节），第三种则是根据整个小说所表现的意旨译为Flowerscoveredwithtombs（鲜花覆盖的坟墓），最后一致同意第三种译法比较妥当。我也觉得比较妥当，《红坟》之“红”本来包含着多层用意，虽然很难一一清晰地表明，但其多义或曰“多维”又或者隐喻、象征则是我取其题时脑中清楚想到的。整个作品也是先有了那个细节和题目才有整篇文字的。和来旁听的俞老师交谈，他们讨论较多的是如果直译，“红”又和“坟”连在一块，对于西方读者来说，极容易想到血腥、残暴的画面，同全文的题旨不符——显然，学员们都已经读过全文了。

讨论很认真，但也很温和，并不激烈，不像有的小组争执得相当热闹，这是由这小组的杜老太太的权威形成的气氛，不像有的小组，老师和学员之间学术地位和资历大致相当，都是院长、副院长，教授、副教授什么的。各执一词，各有看法的情况相当正常。

第三天，小组的翻译练习接近尾声，戴维背来背去的一把小提琴，让凯文秀了一把自己的技艺，他自弹自唱了一曲自己作词谱曲的爱情歌曲，还真像那么回事。大家都显得轻松了，于是六个人手掌叠手掌，兴高采烈地狠狠地“hei”了数声，可惜当时没有人为我们将这小小的热闹场景拍下来。

四点半左右全体老师和学员去二楼一大教室集中，每个小组的学员上去介绍本小组的体会心得，右边配以大屏幕滚动播出此次活动的一些节点和形成定稿的翻译文字。杜博妮小组排在第一位，四个学员集体上台亮相，谈各自的心得，其中戴维讲的一句话我很中听，他说他们在翻译时想到假如这篇作品登在《纽约客》上会得到怎么样的评价，他们是按照这个要求对待自己的翻译训练的。

学员说完后，主持这次集中交流的外研社副总编章女士要我也上去说点什么感想。其实我没什么说的，但这是整个过程的一部分，不说也不得体，于是上去说自己所读现当代文学作品翻译的大大多于本国作家所写的，有感觉译得极好的，有时也读到不顺畅的。观察了他们几天的翻译训练，衷心感谢翻译家们，也感谢“四加一”位学员在杜教授的指导下这几天为我这篇比较难翻译的作品做出的努力。话已经说得罗嗦，但是最后停了下，我还是说了句：几天的观察，让我体会到，一个母语不是中文的翻译家要把中文的文学作品翻译出去，确实是高难度的工作。

26日，全体参与人员往呈坎采风，上午天气晴好，稍热，感觉呈坎弄得特别干净了，似乎为了这些多能说外国话的中国人和说中国话的外国人的到来特别打扫过一回似的。大家的心情都很愉快，一些比较年轻的“外宾”还特别显得新奇，因为他们是第一次了解呈坎这样的中国乡村。

16日我曾陪老潘春樵一行人来呈坎龙山山庄住过一晚，不过那天挺累的，第二天早上只是稍微走了走，就同他们一块离开了。这天同来自世界各地的老中青译者和作家走在一块，倒也不感觉疲惫。

下午，有一个我原先并不知道的“乡愁”主题活动，本地电视台来录制。头天晚上吴浩同我说及，我说让我在这里说乡愁显得太奢侈了，我是真不想参与。吴浩说反正就是随便说说，想说啥就啥，我作好了调侃几句的准备，因为我以前在文章里调侃过余光中这位“乡愁贩子”，有句曰“锦绣文章俱忘却，只好想起余光中”，不是说余光中老人家诗文写得不好，而是感觉他的乡愁写得太多。但是在这个过程进行中，主持赵一凡先生说的二十世纪是一个充满着重大社会动荡的革命世纪，他自己同其的关系；还有李娟说她感觉自己是一个没有故乡的人等触动了我大脑里那根最为脆弱的神经，调侃未成，还真正动情了。不过，最后总算说了句英语，为这一周都和双语人在一块划了个句号。我说自己和家乡的关系可借用一首英文流行歌曲中的两句歌词来形容：Idon'tnowyoulovemeorno,butIhavetomissyou.

这个下午突然变得相当热，太阳火辣辣的感觉，每个人还发了顶草帽。

结束后，大家往宝伦阁，各个小组派人上台阶朗读各自作业的最后定稿。我们这个小组上去的是安娜和凯文，可谓帅哥美女，读完后，他们获得的掌声相对要热烈一些。

六个小组的作业分别念完，最后则是发给学员们结业证书。无论资历深浅，领了证书的人都喜盈盈地。然后众人又站在此处台阶上合影一张。

回到屯溪阳光酒店，有人因事多提前离开，多数人将往黟县，我想着要去查自己心脏，也就不随他们同行了。于是同杜教授、韩博士等人握手一一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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