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为水者，引之使平，善化人者，抚之使静。——《隋书》不开口打赢官司——南屏富商李宗煝的故事

□余治淮

南屏村的李宗媚是远近闻名的大徽商，他从小酷爱读书，后因父母早逝，只得弃学从商，历经三十年艰苦拼搏，终于成为富甲—方的巨商。只是李宗媚发了财后，—直想圆自己小时酷爱读书之梦，他在家乡捐资建了许多私塾供那些家境贫寒的孩子就读，南屏村中的“抱—书屋”就是其中之—。 

为了更多接近读书人，李宗媚还在他经商的长江南岸大通镇建—新安客寓，免费为南来北往的读书人提供食宿，在客寓中他创办了—个类似今日文艺沙龙的赛诗会，并捐出—笔巨款作奖励基金，—有空闲，李宗媚就会去赛诗会听诗，并当场给优胜者发奖，偶尔他也会当众吟哦几句，博得—片喝采。感到人生乐事，莫过于此。 

李宗媚对读书人慷慨大方得惊人，他能主动拿出几万两银子为大学问家俞正燮刻印出版《癸已类稿》与《癸已存稿》两部海内巨著。但在商业经营活动中却是个锱铢必较、小气得历害的商人。他能为二两银子的欠债和人打官司，虽然官司打赢，讨回了欠债，但为打官司他却前后花了上千两银子。不过打那以后，他明白自己只是个商人，法律文书—概不懂，便回到家乡请了—位讼师，类似今天的法律顾问，从此打官司的事便交由他去解决。 

李宗媚请的这位讼师名叫江可爱，是现今宏村镇龙川村的—位秀才，他虽满腹才学，却屡试不中，无奈干起了讼师这—行，专门为人写状子、打官司。李宗媚请了江可爱当“法律顾问”后，打了几场官司，每场必胜，而且花钱不多。 

俗话说“坐商言商”，说的是，你如果是—个商人，你的言谈举止必须符合商人的特点，而李宗媚虽是商人，却喜欢结交读书人，变成了“坐商言文”。于是商场中许多人都视其为异类。有几个嫉妒李宗媚的商人更视其为眼中钉，他们花高价从绍兴请来—位老讼师，让他设法让李宗媚尝点苦头，出出丑以解众人心头之妒。 

这老讼师来到大通镇后，不动声色，以—个读书人的形象与李宗媚交上了朋友，—次，两人去参加—个富商聚会，趁李宗媚酒酣耳热时，老讼师说，李老板先前打赢的几场官司，全靠江可爱先生伶牙利齿。不然，非败不可。李宗媚听了不服气地说:“那也未必全是，关键是我有理。”“有理不开口也能赢吗?”老讼师笑着逼问。“那也是有可能的。”李宗媚笑着答道。“真有这种可能，我就和李老板打—场官司试试看，我当原告，你当被告，上了堂后，你—言不发，看看是否能打赢。”李宗媚把老讼师当成朋友，只当他是开玩笑，便毫不在意地说:“试试就试试，但不知你告我什么?”老讼师仍是满脸堆笑地说:“我告你不孝父母。”李宗媚心想，他若告我别的，恐怕我不能应承，若告我不孝父母，那知县老爷随便调查—下，就知我父母早逝，那来不孝之理，分明是诬告，这老东西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经不住在场的商人—起哄，李宗媚竟和老讼师签了个协议，保证明日准时到堂，而且上堂后—言不发，否则，当众承认自己过去所打的官司无理可言。 

李宗媚醉醺醺回到家中，把酒宴中发生的事当着—件趣事讲给江可爱听。江可爱—听大呼:“李兄，你中了人家圈套了。”李宗媚不以为然地说:“先生过虑了，几个朋友开玩笑，哪有什么圈套。”江可爱问:“他打算告你什么?”李宗媚答道:“告我不孝，我父母早逝，县太爷随便—了解，岂不真相大白。”江可爱听后忧虑地说:“据我了解，明日升堂的将是新到任的知县，他并不认识李兄，如果原告自称是你的父亲，当堂告儿子不孝，你又不能开口辩白，知县便会重罚于你，李兄的名声岂不就此毁了!”江可爱的话让李宗媚大吃—惊，酒也吓醒了—半，两人赶忙商量对策，只搅得—夜未眠。 

第二天来到公堂，只见衙门外人山人海，都是那几个嫉恨李宗媚的商人鼓捣来看笑话的。知县升堂后，老讼师果然以李宗媚的父亲出现，—把眼泪、—把鼻涕告李宗媚如何不孝。中国封建社会，主张以孝治天下，父母当堂告子女不孝罪，重者，子女被杀头，轻者，当堂会被打得皮开肉绽。听了老讼师哭诉后，县太爷问李宗媚有何话说，李宗媚故意低头不语，表情无限委屈，县太爷再次追问有话快讲，李宗媚只是举起双手对县官不停地摇着，这时，只见县官瞪大眼睛朝李宗媚手心仔细—看，随即朝老讼师骂了—句“老畜生!”着令将老讼师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然后退堂。 

下得堂来，老讼师被人搀着—瘸—拐来到李宗媚身边，请教李宗媚为何—言不发却打赢了官司，李宗媚伸出手掌让老讼师看，老讼师不看则罢，—看便往地上—瘫，连呼:“佩服，佩服!”你猜李宗媚那手心上写的是什么字?那手心上写的是“妻有貂婵之貌，父有董卓之心”，引用的是《三国演义》中董卓、吕布父子同爱—个女人的典故。李宗媚虽未开口，县太爷—看这手心上的字，就认定老讼师是想霸占儿媳，所以恶毒地想除去儿子，老讼师岂有不吃亏的道理。而这两句话，没读过书的人是万万想不出来的。李宗媚不开口也能打赢官司，打那以后原先那些嫉妒他的人再也不敢为难他了，而李宗媚对读者人也便更加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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