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来临之前

立春了，早上起床，拉开窗帘，微弱的阳光透过窗玻璃，照例打开手机在轰炸般的疫情信息中迅速浏览黄山发布，黄山市无新增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确诊病例和疑似病例，这消息像一剂硕大的缓冲剂，让我这段时间一直紧绷的神经舒缓了一些。

今年是十二生肖中的鼠年，也称庚子年。这个年大家过得并不安生。年根，四面八方的人“奔”年而归，家家除尘办年货。有婚车鱼贯而过，“有钱没钱，讨个老婆过年”，老百姓居家过日子细水长流。吸吸鼻子，就有谁家的腌鱼腊肉味飘进鼻孔，一切都那么平常，和往年没什么两样。

直到除夕前一天下午，我正在图书馆给年前最后一拨读者办理借阅，分管局长急匆匆来让我们公告读者，为了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图书馆临时闭馆。在图书馆呆了20年的我立即意识到事态非同一般。紧接着得知所有文化场馆、娱乐场所、景区景点和企事业、乡镇、社区等都在采取各种措施，落实省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病毒发源地在武汉，手机随便点开哪个链接，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这几个字就在眼前跳动，张牙舞爪，让人无所适从。

武汉封城。一刹那，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武汉。武汉，你怎么啦？你的喘息、你的咳嗽是那么牵动国人的心。长江水在呜咽，这个和我们家族一度关系密切的城市让我的心揪了起来。

丈夫的爷爷曾在抗日战争爆发后，带着中国人的良知弃商从戎，在武汉驻军某部任职，后病逝于武汉。一个年轻的武汉女人照顾爷爷，陪他度过了最后时光，将爷爷在武汉的过往写了封长信连同爷爷的手迹一并寄回家，信中告知将爷爷葬在武汉枣园，望后人有朝一日能去武汉祭奠。儿子和外甥都在武汉读的大学，被长江水哺育了4年，人生中关键的4年，从不谙世事男孩成长为风华正茂的小伙子。记得上大学第一天，我们送他去武汉，这个九省通衢城市以辽阔大气还有奇热和热情迎接了我们，立交桥的纵横交错、黄鹤楼的壮阔豪迈让我注目凝望，我仰望这座城市的历史和发展。一家人在武汉过了个别样的中秋节，东湖大学城边的热干面，大碗大盘，美味实惠，让我感到了武汉人的实诚，我把儿子放心地交给了这座城市……和武汉这种千丝万缕的联系让我这段时间格外关注武汉。

在老家潜口淡淡地吃过年夜饭，春晚主持人白岩松沉重的声音：“我们在过年，你们在替我们过关……”配着抗疫现场白衣天使救治病人的画面，泪水在我眼里夺眶而出。在心里为武汉担忧，祈祷武汉挺住。

农历大年初一，没有往年的喜庆，却传来北京温暖凝重的声音。声音传遍全国，传遍武汉。一场没有硝烟的抗击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阻击战已全面打响，那天小姑子回娘家，一家三口都戴着口罩。

天气阴冷，初二宅家陪父母看电视、不停地刷手机，接收的信息都无法绕过疫情。往年这天最热闹，来给父母拜年的亲戚一拨拨。母亲几次朝门口张望，嘴里还低声咕哝，晚上要准备两桌饭菜吧？问我妹妹什么时候来，妹妹是那种围裙一系就能做出满桌佳肴，切好的菜摆盘里都像一朵花的女人，待客都是她主厨，早在年前她就将冰箱装得满满当当，可又不得已大年初一在家人群里通知，取消初二晚上宴请。猛一改变，母亲一下子没适应。其实当护士的妹妹和表妹都要提前回岗位。妹妹只是轻轻和我说了句要去高铁北站给人测体温，表妹也是把孩子交给她母亲说可能要隔离一段时间才能回家。

初四早上，用口罩、手套、围巾，和羽绒服上的帽子将自己捂得只露两只眼睛，走在上班路上，天气乌蒙蒙的，人影稀少。隔着马路一抹桔黄突然跃入眼帘，一个环卫工手持扫把在从容地扫着路边的树叶，他黄色的帽子和背心像一束光，一束希望之光，照亮了四周。原本我们的生活可以这样从容。到单位，显示屏上滚动着“有信心有担当遵指令不添乱”“戴口罩讲卫生少出门不聚会”的疫情防控宣传标语，从领导到职工都进入了工作角色。下午徽州区疫情防控指挥部的通报中，证实了与歙县确诊武汉回来患者密切接触的7人中6人系患者在潜口一餐馆用餐时密切接触。一纸通报似乎把我们与武汉的距离拉得更近了。

去附近的小超市买生活用品，有几个戴口罩的妇女在买米买菜，遇到都自觉地迅速闪开，背对着背。口罩和消毒液早就脱销，买了够吃几天的菜，一次性手套和两瓶洗手液迅速出门。在药房门口，见有人对着门口大声问“有口罩卖没？”隔着门有人回答“早没了。”

初九，本是岩寺最热闹喜庆的一天，被人称为赶“上九”，家家设宴待客，宾客把酒言欢，然年年举办的民俗活动“上九”庙会今年没有如期举行。家家关门闭户，往年人声鼎沸的街道空空荡荡。大家都听从钟南山院士的嘱咐，宅家不出门，减少感染，为国家作贡献。

……

这个冬天没见雪，然而白衣胜雪。见记者采访驰援武汉的黄山医务工作者时，杨勇进说随身物品中带了尿不湿，因穿脱防护服不方便上厕所增加风险，也不想浪费资源，瞬间泪奔。从前线到后方，都在和武汉同呼吸，共命运。

这些天各地有好消息传来，黄山连续无新增病例；武汉回黄山的确诊病例均在定点医院集中治疗，病情平稳；患者在潜口用餐时的密切接触者解除医学观察；武汉火神山、雷神山医院火速建成，投入使用……

没有一个冬天不会过去，没有一个春天不会到来。

武汉，我们期待，期待与你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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