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善
洪震先生,字百里。他是汪采白的得意门生。早在少年时代,就因文化素养优异,勤奋好学,临摹了新安大家如渐江、采白、郑旼、倪瓒、二曕等人的作品,打下了扎实的基础。一九三二年秋,采白父亲汪福熙便带着洪震和他的作品去投师汪采白。采白看后,动情地说:“百里表弟从我学画,我不得不收。况且他绘事显露,有天赋、悟性强,拿来的画作,幅幅都画得不错,令我十分惊喜……百里表弟确实聪明可教也。”
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在全国画坛上,新安画派就有很大的影响。张大千、徐悲鸿等大师无不推举与重视,并予极高的评价。汪采白尤以高雅秀美、清逸生动的笔墨线条,创新了独特的青绿山水画风,震撼美术界。由于受到叔父汪律本和姚文采、许世英等人的影响和鼓励,年轻的汪采白已然三上黄山,写景黄山,创作黄山,被艺术界视为最早立传黄山第一人。他坦言:“吾乡之美,到处皆可入画,黄山奇致,非名山水可比拟。”“搜尽奇峰打草稿,探记黄海山中人。”
一九三五年初夏,采白偕同洪百里从歙县西溪出发,到岩寺、潜口应受友人邀请挥毫山水、花鸟佳作五幅。过三日,友人安排,雇乘一辆驴拉木制二轮小车,经杨干、溶溪、洽舍,达杨村。下车徒步,朝芳村、寨西、汤口方向一路赏景。休整之时,采白仍精神饱满,触景生情提笔数幅,其一题“自汤口远望,眉毛、青鸾峰(美人峰)山势壮观,百丈泉在其下……”其二“逍遥溪由汤池急流而下,溪涧大石如屋宇,小者各具奇态,溪水于缝激石,昼夜豗鸣,此景不可不写也。”
那天清晨,百里带着干粮,背着装有写生工具的小旧皮箱,与采白师离汤口入山,沿着蜿蜒的黄山逍遥溪抵达汤池(温泉)。夜宿半山寺。几日来,搜景画稿竟然几十张。俩人翻山越岭,忘记疲惫,也忘记了途中休息,每天汗流浃背,但精神充沛,始终被眼前奇松怪石、峰云美景所吸引,沉浸在兴奋的状态中。短短二周多时间,采白实景写生约八十多幅。百里在采师悉心指导下,临景出稿:青鸾、眉毛峰、朱砂峰、慈光寺、小心坡、一线天、蓬莱三岛、石笋矼、狮子峰、清凉台、散花坞、鳌鱼峰等二十几幅,先后都交老师批改。
黄山归来,汪采白整理画稿的时候,取出了一支特制定做毛笔,并告诉洪百里,此笔画水、画云、画柳勾线时尤其灵活,现赠你试用。一九九○年,一个晴朗的日子,我从黄山景区出差至歙县洪震画室,定购洪老黄山山水画的时候,特地拿了一本安徽美术出版社的《汪采白画集》。洪老在画集扉页上题字:“吾师采白先生画集出版,一喜也。国善弟曾从余学,今得太老师画册,又一喜也。书数语志之。百里洪震,一九九○年六月。”题完后,特别意外又特别令我惊喜的是洪老从竹制卷笔帘中,拿出当年采师曾经使用的毛笔转送与我。我如获至宝,感谢洪老的关心与支持。此笔长二十六点二公分,直径零点八公分,笔杆包浆润透,古色古香,魅力永恒。洪老嘱咐,这支汪采白使用过的毛笔,意义不凡,希望我秉持毛笔,用心画画,以一波三折松动线条,清新高雅流畅墨色,继承和发扬新安画派艺术传统,创作出新的青绿山水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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