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米山巅的绿色坚守

清明前夕，我们再次见到洪晓春时，他和妻子黄淑萍已经在千米山巅的瓦上工区坚守了28年。“我们是22岁那年来到瓦上工区的，现在都快是半百老人了，待的时间越久，就越舍不得这片山林了。”瓦上工区因山腰处一个叫瓦上的村子而得名，经杞梓里英坑村辗转上山，十分偏僻。但这里早已成为洪晓春夫妇的家了。

4月2日下了一场雨，这一场及时雨让洪晓春悬着的心落下了地。4月3日，天空放晴，温度陡升，洪晓春的心又跟着悬了起来。临近清明，进山祭祀的人越来越多，尽管各处路口都有提示，不准携带明火进山，但总有一些人要烧纸燃放爆竹。“看到就管，见一个打一次招呼，有备无患。”黄淑萍说，这些天，她和丈夫都在路口、山场的路上转，看到提篮带筐的，都要细心地看一看，跟大家讲道理，求得大家支持。“年年都一样，清明、冬至，还有春节，就像一道道坎，过了才能松口气。”洪晓春说，“天气预报显示，清明节假期有雨，但扫墓的时间跨度大，天天都要十二分小心。”

洪晓春、黄淑萍今年同为49岁。17岁那年，洪晓春应招来到歙县水竹坑林场工作，黄淑萍在林场做临时工。5年后，两人相继来到瓦上。“我们刚来的时候，瓦上工区很热闹，最多时有十多个同事。后来，他们都相继离开了。我和淑萍坚守了下来。”洪晓春说，刚来的时候，林场的老场长意味深长地说，瓦上很艰苦，无路无电，但责任却十分重大。“老场长问我们能不能守住这4000亩山林，我回答他，坚决完成任务。”刚进山时，大米、被褥都是夫妇俩徒步背上来的。那场景，洪晓春记得特别清楚：一张窄小的床，一个破旧的水壶和炉子，一根晾衣竹竿，还有那茫茫的绵延十多公里的林海，就成了他们生活的全部。

28年来，洪晓春夫妇的主要工作就是巡山，每一趟来回就是24公里。起初，山上的路宽不盈尺，甚至根本没有路。这些路就是夫妇俩两把柴刀，四只脚踩出来的。“晴天就是命令，来回一趟要一天时间，午饭是带去的。”准备午饭的任务落在了黄淑萍的身上。“这些年，老洪的胃被这些冷家伙弄坏了。”黄淑萍说，天冷的时候，脸上的汗都能结成冰，就只能带些饼干、方便面之类的。天气暖和的时候，可带些饭菜。“生活很艰苦，工作也特别累，但我们从没后悔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洪晓春夫妇在瓦上工区一起度过了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在他们细心守护下，这片山林从未发生过一次火灾。

“想想挺不容易的，可我们都觉得这辈子值了。”洪晓春口中的“值了”，更多的意义在于他用自己的行动，完成了老场长的嘱托；黄淑萍口中的“值了”，是因为她能够陪着心爱的丈夫，一起工作，一起生活，一起慢慢变老。

黄淑萍显得沧桑，整日的山林生活，护肤品对她来说，根本就是用不上的东西。洪晓春常常为此愧疚：“要不是为了和我在一起，她真不用在山上待这么久。”28年来，他们有几次机会离开瓦上，洪晓春选择留了下来，黄淑萍也跟着留了下来。

瓦上林场有众多珍稀植被，其中近万株鹅掌秋就是夫妇俩多年来栽种的。还有百年以上的杜鹃花，要过了清明才能盛开。“比山下要迟上半个月，山上气温低，花就来得慢。”夫妇俩巡山，不仅要管好火患，也要守护这些名贵的树木。“这几年经常有人上山盗挖，我们老远看到，大喊一声，人就跑了。后来看到有人管，也就不敢进山了。”

28年的瓦上行走，路边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朵，甚至每声鸟啼，都是那么的亲切和熟悉。这些都是洪晓春夫妇的亲人，孩子。“每天不见上一面，就会觉得不自在。”洪晓春陶醉在了自己的天地里，和他一样感到满足的还有妻子黄淑萍。几年前，黄淑萍转了身份，成了一名有编制的林场工人，这让夫妇俩兴奋了好多天。“有了编制，工资能涨一些，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付出得到了认可。”黄淑萍说。  ·江伟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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