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名与荒唐

□陈剑飞

民润超市位于屯溪昱中花园北侧，有一习惯，开门即播放歌曲；走进大厅，有亲切悦耳的黄山歌曲响起。

本以为只有一曲，不想竟有《你说黄山美》《心醉黄山》《美丽黄山》《走来，黄山》《黄山记得你的好》《我们黄山》等多首黄山歌曲；不知何故，不少旅游饭店在饭点时间均会播放的歌曲《黄山之约》反而不在超市歌曲播出目录之中。店长说原来有，听多了觉其中歌词“情到痴绝，无梦到徽州”一句不对劲，至少有歧义；且旋律暧昧，因此删除。震惊之余，上网查《黄山之约》果如店长之言。郁闷之际，信手翻阅民国许承尧编的《歙事闲谭》，不想读到明清时期黄山诗人黄白山作的《黄山白岳歌》；歌首有序——偶阅汤若士先生一绝云：“欲识金银气，多从黄白游；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因此作歌以叹其高，且为山灵解嘲。歌曰：“黄为山，白为岳，灵区绝境天所作；黄者金，白者银，动心骇目俗所云；新安宿称好山水，自古名流得之喜，岂知今之守令反攒眉，所苦秋风刮入耳，无端我郡山黄白称；干谒有司盛嘱托，纳交巨室相逢迎。彼之黄白为物，我之黄白为名，岂不污我泉石，损我山灵？临川先生汤若士，罢官林下贫似洗，一生无梦到徽州，其人其品可知矣；先生本具丘壑姿，独发此语真似痴；噫吁嘘，山中若得斯人至，必有石破天惊绝妙词。黄山白岳，游者接履，先生能至，能令公喜。”此歌于明末清初在歙县地区风行，和戴震齐名的清末朴学大师程瑶田曾为之记谱。

往事四百年，不知什么时候起，汤显祖“痴绝不作白岳之梦，笑歌拒入黄海琼楼”的诗“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让不少“家在黄山白岳间”的无知无畏者误作是赞美徽州的佳句；黄白山老先生的《黄山白岳歌》却词存曲佚，不再有人传唱。谬种自此流传？答案自然是否定的，热爱黄山的词曲作者大有人在。民润超市播放的黄山歌曲歌词写得都挺美，曲子唱起来亦十分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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