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七姑尖

□方燮鸿

一早从屯溪乘车出发，到歙县杞梓里镇齐武村，转道西村，抵水竹坑七姑尖山脚下，逆溪水行两里许，涉水过溪上山。

行片刻，道分岔：右去绩邑，左上七姑尖。我们向左鱼贯进坞沿山涧行。立秋虽至，仍骄阳似火，幸好一路树木葱茏，得以遮阳。途中多处山道、石桥被山洪冲毁，只得小心爬过。山势越来越峻拔、道路越来越逼仄，我们走得气喘吁吁，见危崖下有一泓清泉，便坐下歇脚、喝水、吃干粮。时已正午，烈日当空，无一丝风，树上知了鼓噪不停，更添暑热。我环视了山势说：“走了半天，还未走出七姑的‘胸怀\’啊”，这句话引得大家都笑了。

起身上路，上了陡坡，来到怪石峥嵘的岭脊上，看到对山几处秃崖峭壁但都无暇顾及，一个个躬着腰迳直向山尖走去。

到山顶了。站在这里顿觉心胸开阔，远眺群山如大海波涛，近看百丈崖器宇轩昂，大小村落尽收眼底。

“这里的松树真奇”！忽然听见捷足先登者绳又的喊声。几个人攀茅拉棘，都急着上去一睹为快。正坤转身拉我一把，荣中后面护我，我不禁感喟：老矣！

松是奇。这里的松树没有枝繁叶茂、雍容华贵之容，却有瘦骨嶙峋、仙风道骨之貌——树干干瘦坚如铁铸，树枝细寥硬似钢筋。枝干上多长瘤结，状如锣槌，树顶平布的松针短小而稀疏。她们身姿体态多样：有俯身探海；有仰天长啸；有斜倚旁听；有匍伏蛇行……俱都在这如虎踞、狮卧的巨石上傲然迎风。

我迈上几步，眼前赫然出现一个斧劈似的险壁。壁高：上冲七姑主尖，下泻不见底的峡谷；壁宽：由东而西两三千米。单石壁上的缝就有几百米长，其上零星的虬松、杂树、龙须草长满苔藓。我被这雄伟的气势征服了。

我稳步向前，想细品其险，不料被铁栏杆挡住。低头一看，下面深不可测、迷迷蒙蒙，什么也看不见。猛然我意识到自己已身处险境，不由得毛骨悚然，赶紧后退。

大家准备上七姑主尖。气喘吁吁之余愣神抬头仰望着——她在险壁之上，要上尖决非易事。但既然来了，就要设法登顶，一览无限风光。

四个人鼓起勇气，进了东侧的密林、从石壁的“肩膀”迂曲而上。我们拽拉着藤蔓、柴草不停地攀援。他们怕我失足，找了根柴棍让我拄着走。陡滑处一个个手脚并用。经过艰苦努力，总算上主尖了。

本该在尖巅上一览众山，尽情享受大自然之神奇。可这里树木稠密，身困其中，无法放眼。只得在林中避荆让棘地向西挺进。不一会，忽然发现在走下坡路，正在向龙须山行进。这是好事，正合我们初衷：游了七姑尖，再经龙须山到绩溪龙川。岂知，错打算盘了，绳又打探回来说：“前方是悬崖断路，除非放绳索方可下。”一时，大家踌躇起来。我思索片刻说：“罢了，不能去冒险，还是原路返回吧，以后再去龙须山。”他们赞同我的意见，只从树隙中眺望了一下由此而下、蜿蜒西去的龙须山，游兴未尽而返。

返程路上，我们还不时回眸那清凉峰的余脉——紧紧相连的七座高耸的山尖，都说这次收获不小，不虚此行。七姑尖尖之峻、壁之险、松之奇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为我徽州浑厚、雄伟、多姿的山水感到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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