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一所学校

□汪稳平

我时常想起一所学校，想了30多年。

18岁那年，我从徽州师范英语班毕业，分配去了离开县城大约40公里的歙县武阳中学。

其实，像我这样一位中专生，是没有资格站上初中讲台的。只是那时全国恢复高考不久，大学生供不应求，尤其是英语专业。我们这届中师英语生，自然是“物以稀为贵”了。

武阳，地处歙县东南部，五百里山水画廊新安江畔，神秘的大洲源与神奇的文昌古道必经之地。武阳，素有加工“金丝琥珀蜜枣”的故乡和乡镇企业“水南的一颗明珠”之美誉。

学校依山而筑，坐西朝东，清澈见底的大洲源河从校门前涓涓流过，缓缓注入美如漓江的新安江。校园虽小，但也少不了操场、食堂、宿舍、古井、池塘……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拿着报到单去学校一看，教英语的老师，不是初中毕业代课的，就是退休后返聘的。我好歹也算是个“英语科班”出身的了，自然成了学校的香饽饽。

校长说，初一，英语入门是关键，不能马虎；初三，英语考试是主科，不能麻痹。可怜我一个弱女子，千斤担子身上压，经常疲惫得等不到学生晚自习下课就打起瞌睡，课代表只好把当天的学生作业放在房门口，让我半夜醒来再批阅。

农村学生学英语，没有好的条件，经常靠用中文给英文注音来记住单词的发音。有位叫张工的学生，把英语单词English的读音记作“应给利息”，给我的印象实在太深了！

教室是普通的平房，宿舍是时髦的土楼，操场100米都要转弯。最令人担忧的是食堂的卫生。

路远的学生是住校的，三餐打饭时都得教师去维持秩序。我就亲眼目睹了一次早餐打饭时，工友把一只死老鼠连同稀饭一起舀给学生。学生吓得尖叫，打饭的队伍也一哄而散了。

大洲源河就在校门前流淌，但让工友挑水做饭毕竟很吃力。好在食堂边上有一口老井，大家的吃用水就靠它源源不断地供给了。

到井里打水是很危险的。有一年冬天，天气冷得出奇，从井里打起来的水，滴到井边上就会结冰。我就亲眼看见一位女工友打水时，脚下一滑连人带桶栽到井里去了。

……

两年后，我调离了这所学校，可我却时常想起那里的人和事，时常打听那里的事和人。

听说，一栋栋旧房应声倒下，一幢幢新楼拔地而起。东边有新建的现代化幼儿园，西边有新盖的中小学多功能教室，南面有新铺的塑胶操场，北面有新做的学生公寓、教职工周转房、师生食堂。老井已经被通往校园的公路覆盖了，师生早就吃上自来水啦！

真是翻天覆地啊，什么时候再回去走走，看看我初为人师的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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