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爱，许一生的时光 ——操明花与她的歌

在黄山市妇女儿童活动中心（幼儿园）传习徽州民歌。 2017年4月在山西太原民歌邀请赛活动中上台领取一等奖。□吴静

操明花，徽州民歌无法绕开的名字。

1962年，操明花出生在了歙县这个有着深厚历史底蕴的文化名城。在古城不远处，有一座千年古镇——渔梁，紧倚着镇子的是闻名的渔梁坝。这座处在新安江上游、被称为“江南第一都江堰”的古代拦河坝因了操明花的外公外婆居住在渔梁镇上而成了儿时的操明花玩耍纳凉的佳地。夏夜，皎皎月色撒在江面上，新安江便如一位温婉可人的少女，恬静优雅地缓缓流淌着，在习习凉风中，外婆那优美的徽州童谣便会轻轻哼起。雨季时，洪水汹涌，惊涛骇浪，水流湍急，浪花拍打着坝石，地动山摇，在小明花耳中，那一声声浪花就若外公高亢、明亮、甜美、纯净，气息流畅，热情奔放的“滚声——哈哈腔”。就这样，在这古老的拦河坝上，操明花学会了一首首古老的徽州民谣，学会了徽州民歌的“滚声——哈哈腔”。

徽州民歌是徽州地区一种古老的传统民间艺术，它是徽州先民世代传唱的醇厚而质朴的乡音。乡民们在平凡朴实的生活劳作中，用优美的旋律舒展自己的精神世界，把真实的情感幻化成艺术的仙境。独特的地理环境培育了徽州民歌，深厚的人文积淀滋养着操明花。1988年，操明花演唱的《洪湖赤卫队》选段《看天下劳苦人民都解放》一举夺得黄山市青年歌手大奖赛一等奖。这首大众熟知的经典歌曲也让大众熟知了操明花。但在操明花的心中，她更想做的，是通过自己的演唱将家乡的民歌完美地表达出来，让美丽的家乡走进全国各地人们的视野，让世界了解文化底蕴深厚的家乡。在家人的大力支持下，更为了理想变为现实，操明花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北上之路，成为众多北漂一族中的一员。

在北京，操明花有幸拜在了中国声乐界泰斗金铁霖的门下。金铁霖教授说：“你的本钱不错，唱歌很有韵味，你很会唱歌，是块唱歌的料，希望你能留下来学习一段时间。”操明花喜出望外，兴奋之余，却又愁上心头，在北京，各项开支都要比徽州老家大，这学费和生活费怎么办呢？面对困难，操明花没有气馁，她拿出了徽州女人吃苦耐劳的拼劲，挽起袖子，到餐馆刷盘洗碗，给报社抄写信封，这其中，最让她难以忘怀的是有一次她在北京琉璃厂推销歙砚的经历。

时隔多年，操明花依然清晰地记得，那次，她拖着满载着歙砚的行李车，在琉璃厂的大街上推销，几位经营古玩的商人见了便对操明花说：“你这么小的个子，拉这么多的砚台来回走多累啊！”操明花回道：“卖掉这些砚台，我在北京学习唱歌的费用就有着落了。”商人们听罢，好奇地说：“你会唱歌？能唱给我们听听吗？如果唱得好听，我们把你的砚台全买了。”操明花立刻用徽州方言唱起了家乡民歌《十二月花》，歌声一停，商人们就赞道：“想不到你这么小的个子唱起歌来，嗓音却这么高，这么亮。”这其中有位徐姓商人，他在经商之前是学戏曲的，在他的提议下，操明花又为大家演唱了一段安徽的戏曲，徐姓商人听后连声赞道：“好！好！好！真不愧是来自徽剧故乡的，唱得有板有眼。歌唱得这么好，这歙砚肯定也货真价实，我买了。”

此后，她不断地拜师学艺，先后在中央音乐学院、中央民族大学等处请名师指教，博采众家之长，兼收并蓄，传统根基愈培愈厚，艺术形式亦愈加地开放，兼之她的音域宽广，可塑性大，具有强烈的穿透力，能驾驭不同风格的歌曲，在日积月累中，渐渐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和艺术魅力。同时，凭着艺术家一颗诚挚的心、凭着对生活的激情和纯熟的演唱技艺，她把看似寻常的事物摄入脑海，加以提炼，注入自己的心血，融入情怀，组成音乐的旋律，创作出优美动听的《徽墨工人制墨忙》。

转益多师自有收获。1990年，在黄山市职工文艺调演中，操明花以一曲徽州民歌《十二月花》夺得一等奖。成功的演出，更加激起了操明花对徽州民歌艺术的追求，此后，她在省内外各项演唱赛事中，淋漓尽致地展现徽州民歌的魅力，1990年荣获安徽省“皖中南民歌大赛”演唱一等奖；1991年在安徽省民歌歌会中荣获演唱三等奖；2001年，操明花演唱的《走进徽园》《雨中黄山》《山里的妹子》荣获《全国企业（行业）歌曲评选》《全国城市歌曲评选》《全国公益歌曲评选》演唱金奖；2011年，在《中国原生态民歌盛典暨中国民间文艺第十届“山花奖”（民族民间音乐类）系列活动》中演唱的徽州原生态民歌《十绣鞋》荣获展演铜奖和优秀传承人奖；2014年，在“首届中国宣威（杨柳）山歌展演”中与雷玉君合作演唱的“徽州民歌联唱”获银奖；2015年，“徽州民歌联唱”荣获第一届黄山市文学艺术奖（艺术）三等奖；2016年受邀参加《中国民歌盛典》座谈会，同年，她演唱的徽州民歌《牧牛山歌》在黄山市春节联欢晚会中被评为“最受欢迎节目”；2017年与徒弟章灿合作，在2017·唱响太原民歌邀请赛中荣获一等奖，其个人作品亦在此次邀请赛中荣获二等奖。一叠厚厚的成绩单，是对她坚持不懈追求民歌艺术的认可和褒奖。

频频获奖的操明花在深得观众喜爱和评委们赞赏的同时，更是得到各方媒体的关注。黄山日报、安徽日报、人民日报等报刊以《一个奋斗者的歌——操明花素描》《她为祖国歌唱》《扎根泥土的民歌演唱家操明花》等篇幅报道了操明花的奋斗历程。1992年“五一”期间，中国国际广播电台以《黄山来的歌手——介绍工人歌唱家操明花》为题，用43种语言向全世界连续三天进行了滚动播出，并为她录制了40余首体现黄山美丽风光及风土人情的创作歌曲和极具地域特色的徽州民歌。1997年，中国国际广播音像出版社发行了《云海歌仙黄山情——民歌演唱家操明花专辑》，专辑中收录了她演唱的《黄山美》《徽墨歌》《十二月花》等17首具有代表性的徽州民歌。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先后在《九州彩虹——名人新秀》《九州艺苑——民歌风》《中国之声——民歌中国》等品牌栏目中，向海内外听众推介操明花和她的歌。2005年以来，操明花多次受邀中央电视台音乐频道的《民歌中国》《音乐告诉你》等栏目，电视台还分两期对她进行了专题采访，录制播出了《安徽歌手操明花专辑》。2011年后，操明花先后在安徽电视台“天下安徽人”及山西、湖北等卫视的文艺节目中用其特色唱腔“滚声——哈哈腔”演唱徽州民歌，用歌声滋润观众心田……

2008年，操明花被命名为安徽省非物质文化遗产徽州民歌代表性传承人。此刻，操明花明白，一灯璀璨比不上灯灯明亮，将徽州民歌传承给后人是她的心愿，她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激活年轻人对徽州民歌的认同感和使命感，让他们自觉地成为徽州民歌的传承者。2012年，经黄山市文化委批准，在“安徽非遗职业教育集团（行知学校）”建立了“明花徽州民歌传习所”市级传习基地。从此，操明花踏上了徽州民歌的传习之旅。

“传习”，说来容易做来难。为了做好徽州民歌的传承工作，操明花放弃了很多演出机会，一心一意地传承着徽州民歌。记得第一次走进校园传承，那时，操明花心里没底，她不知道学生们是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她和她要传习的徽州民歌。当她站在讲台上，一字一句地教孩子们唱《十二月花》时，面对那一双双童真的眼睛所透露出的渴盼眼神，她看到了徽州民歌的明天。在此后的岁月里，她以安徽行知学校为中心，先后到黄山学院、徽州师范、歙县中学、徽州区岩寺镇中心学校、休宁县海阳第二小学、黟县碧阳小学、祁门县实验学校、黄山旅游管理学校等地免费传习徽州民歌。2016年，操明花来到歙县绍濂中心学校，义务为那的留守儿童传习徽州民歌，并为孩子们排练了“六一儿童节”的演出节目，丰富了孩子们的节日舞台。在安徽大学艺术学院，操明花和她的徽州民歌得到了广大师生的热烈欢迎……

在传习过程中，最让操明花难忘的是她在黄山旅游管理学校的传习经历。那次，她和往常一样，带着徽州民歌走进了学生们当中，在愉快欢乐的气氛中，传习很快结束了，可同学们还意犹未尽，纷纷请她留下联系方式，好在课余之时随时向老师请教。周末一早，其中两个学生给操明花发来短信，说要上老师在屯溪的家中继续学习徽州民歌。操明花将家庭住址详详细细地告知了两个学生，便在家中静等他们到来，可左等右等，一直等到11点多钟，两个学生才打电话告诉她，他们已经到她所居住的小区，操明花连忙让他们在原地等候，她下楼去迎，可当她看见两个学生的时候，她傻眼了，这两个孩子居然是骑着摩托车驱车近100公里从黄山区来到屯溪的。看着风尘仆仆的两个孩子，操明花是既欣慰又心疼，急忙将两人引进家门，端出热腾腾的饭菜让他们吃，并一再告诉他们，以后不许骑摩托车往返，如果想来，必须乘坐班线车，乘车费用由她出。

在不断的传习过程中，每每遇上好的苗子，总会让操明花兴奋不已，吴建勇、张海鑫、程晓、项秋香、程骏骐等便是脱颖而出的。对于众弟子，操明花因材施教，不断发掘他们自身的发展潜质，使他们永远充满新鲜的艺术生命活力。吴建勇，操明花的大弟子，在师从操明花之前，他一直深受音域狭窄的困扰，高音上不去，低音下不来，操明花便将“滚声——哈哈腔”的演唱技巧传授给他，拓宽了他的演唱音域，从而使他的演唱有了质的飞跃。在操明花多年来的义务传承中，吴建勇学会了一首首徽州民歌，如今，他已是黄山市非物质文化遗产徽州民歌代表性传承人，并走进校园传习徽州民歌。

章灿，是操明花众多弟子中出类拔萃的一个。认识章灿缘于一次黄山市的文艺活动，那时章灿刚到黄山工作不久，但这个外地小伙对徽州民歌特别地感兴趣，再加上乐感好，声音蹿高走低来去自由，这让操明花非常惊喜，两人很快便建立起师徒关系。但是章灿有自己的本职工作，不能跟随操明花左右系统地学习，怎么办？手机、微信便成了他们沟通的最好工具，通过微信，操明花一字一句地教章灿学习徽州方言，老师教得认真，学生学得仔细，就这样，操明花将一首首具有地域文化特征的徽州民歌利用这种特殊的方式传授给了学生，并与徒弟章灿合作，在2017·唱响太原民歌邀请赛中荣获一等奖。

陶行知的“道德是做人的根本”是操明花信奉的做人道理。多年来，她不仅义务到校园传习徽州民歌，在假期，还免费为孩子们提供食宿，教他们演唱徽州民歌。同时，操明花还积极投身公益事业，2011年，她将参加“第四届中国农民歌会”的演唱报酬全部捐献给安徽省希望工程……在细心传习徽州民歌的同时，操明花身体力行，教导孩子们要拥有一颗感恩的心，做一个淳朴善良的人。

为更好地传承传播、搜集、研究和发展徽州民歌，操明花带着徽州民歌走进了北京人民大会堂、革命老区西柏坡、全国道德模范身边好人和中国非遗日等更广阔的舞台，并将多年积累下来的珍贵艺术资料无偿捐献给歙县档案馆，积极配合黄山市档案馆“方言数据库”的录音拍摄工作，于2017年经市民政局和市文化委审批组建了“黄山市徽声演艺团”……

操明花是一个勤奋且具有深厚功底的民歌演唱家，她探索艺术的足迹扎实而稳重。艺术大师毕加索曾言：“最重要是形式，而形式一经产生便不会消失，能以独立的生命存活下去。”操明花用她一生在描述对徽州民歌的挚爱与追求，并且通过这种形式，让更多的聆听者产生共鸣，放大美的情怀。

身为中国音乐家协会会员、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中国社会艺术协会理事、安徽省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会理事的操明花，无论是徽州民歌的传习还是艺术的探索，始终都饱含着极大的热情。问及为什么对徽州民歌如此地执着，操明花淡淡一笑说：“因为爱，所以爱。因为爱，所以愿用一生的时光去演唱去传承徽州民歌。”作为一个徽州民歌的演唱者，她的成就有目共睹；作为一个传承人，她向人们展示了徽州民歌的独特魅力，为世界打开了一扇了解徽州民歌的窗口，成为徽州民歌的传播者和发扬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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