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厚华滋 笔墨天成——《黄宾虹山水册子》册页赏析

◇王晓

黄宾虹(1865－1955)是近现代山水画巨匠之一，其黑、密、厚、重的画风、浑厚华滋的笔墨中，蕴涵着中华民族自强不息、厚德载物的伟大精神与自然内美的美学取向。一直以来，黄宾虹的绘画都受到美术界的广泛关注，并逐渐释放出巨大的能量，影响着当今中国画坛。

《黄宾虹山水册子》册页，纸本，木版装帧，纵50厘米、横50厘米，画心纵26.3厘米、横29.8厘米；全册共六页，画作四页，题跋一则。此画为“白宾虹”（“黄迷”们把他早期和中晚期的画风分别称为“白宾虹”和“黑宾虹”）时期典型代表作之一，受“新安画派”影响，以干笔淡墨、疏淡清逸为特色，疏中有密，密中能疏，疏而不离，疏可行舟，体现画家“山水我所有”，心占天地，得其环中的精髓。

画作一：图为一片广阔的湖面，水中有砂石堆，堆上有树，水中有三只帆船行驶于其间，其中一小船上有艄翁一名，以石堆衬水，以水烘石。

题识：驱暑风威日脚藏，急喧蓬背雨浪浪。题诗几席生寒翠，吹隧岩坳竹柏香。雪滩。落款“宾虹”。朱文印一枚“黄”。

“雪滩”是指水中砂石堆。 宋陆游曾在诗《感旧》和词《南歌子·送周机宜之益昌》中都曾题到“雪滩”：“忆昔初乘上峡船，雪滩云岫过联翩” 、“瘦马行霜栈，轻舟下雪滩。”

画作二：图作新安江畔的薛坑口一景。山路曲折盘旋，林木丛生，云雾睡卧山间，山后水烟弥漫，岗峦逶迤，一派绝无尘喧的山林僻境，又是文人清士幽栖的澹泊境界。

题识：云卧茅茨树若荠，山连波浪麦成畦。襁儿妇汲新泉去，绝顶人家又磵西。薛坑口。落款“宾虹”。朱文印一枚“黄”。

薛坑口位于歙县县城东南18公里的新安江畔，地处石山北麓，新安江流经境内，属钱塘江水系，境内四季分明，物产丰富。

画作三：图为一边山势连绵不绝，一边碧峰崇立，山下杂树茅舍，江中篷舟一叶，山的左右波平如镜，清妍秀润，意趣生动,层次颇多，构思平中见奇，近取其质，远取其势，不落寻常蹊径，笔墨枯润相间，有虚有实，繁而不乱。

题识：方晞阴转晴，兀坐昏复晓?溪光漾层云?漠漠度飞鸟，春江雨霁。落款“宾虹”。朱文印一枚“黄”。

画作四：图为山峦重叠，沟壑、林木扶疏。远景为山坡，坡下杂树茅舍，前后错落，江中泛起三叶扁舟，相映成趣。

题识：囂旦闻村鸡，出门将轻装，月色不映地，履痕桥上霜。潭上晓发。落款“宾虹”。朱文印一枚“黄”。

题跋全文如下：昔赵松雪问钱舜举，何谓“士夫画”答曰：隶体耳。松雪老人题画诗有云：石如飞白，树台籀六法须于八法通目知波磔点画之妙，书画同源，非此则奇肆鸟，细谨皆庸史矣。长子先生鄯书，工双钩，法尤名画趣，兹检旧作纪游小册即希杰正。落款为“黄宾虹题于华阳寓娄”。 引首朱文印一枚“黄”， 落款印二枚，其中白文印一枚“宾弘”，朱白文相间印一枚“黄宾印”。

从跋文可以看出，这是1933年黄宾虹年近七十时在成都代陶冷月任教于四川大学期间，与内江著名书法家公孙长子相知相识后,选了四幅纪游旧作赠送给公孙长子。公孙长子将其装订成册。从第四幅画作可看出黄宾虹用画抒情，抒发长子抱负不能施展的情怀，但黄宾虹又以大书家赵孟頫题画诗作比，盛赞公孙长子双钩书法艺术，鼓励公孙长子学习钱选“不管六朝兴废事，一樽且向画图开”的精神境界。跋中所涉三人公孙长子、赵孟頫、钱选均为大书法家。

公孙长子原名余切，字培初，四川省内江人，民主主义革命家和著名书法家。早年参加同盟会，负责川南同盟会的组织发动工作。后准备发动成都起义事泄败露，余切机智脱险后，改名为公孙长子。后参加山西晋军起义，光复太原，被推举民军参谋长。1924年，熊克武在川军事失利，公孙长子随熊去奥转留上海治病，以卖字为业。1931年复出，在任新编十九路军中当副师长期间，因参加对红军第三次“围剿” 被红军击败后退役，1932年回内江定居。

赵孟頫(1254-1322)，字子昂，号松雪，松雪道人，又号水精宫道人、鸥波。中年曾作孟俯，汉族，吴兴(今浙江湖州)人。南宋末至元初著名书画家，楷书四大家(欧阳询、颜真卿、柳公权、赵孟頫)之一。赵孟頫博学多才，能诗善文，懂经济，工书法，精绘艺，擅金石，通律吕，解鉴赏。特别是书法和绘画成就最高，开创元代新画风，被称为“元人冠冕”。他也善篆、隶、真、行、草书，尤以楷、行书著称于世。赵孟頫的山水，取法董源和李成，人物、鞍马师李公麟和唐人法，亦工墨竹和花鸟，均以笔墨苍润见长，以飞白法画石，以书法笔调写竹。突破了南宋画院，打破了马夏江山的“清一色”局面。

钱舜举名选，号玉潭，又号巽峰，别号清癯老人，川翁，习懒翁等，家有习懒斋，1235年生，卒年不详。湖州(浙江吴兴)人，南宋景定间乡贡进士，南宋末至元初的著名花鸟画家。善画人物、山水、花鸟。元初与赵孟頫等称为“吴兴八俊”。他的绘画注入了文人画的笔法和意兴，表现出一种生拙之趣，自成一体。他与赵孟頫是同乡，但他们俩所选择的道路恰恰相反，其在绘画成就上取得辉煌 业绩不相上下。南宋灭亡之后，他的朋友赵孟頫等纷纷应征去做元朝的官员。独有钱选“励志耻作黄金奴，老作画师头雪白”，不肯出仕元朝，甚至将自己多年研究的经学著述都烧掉。甘心“不管六朝兴废事，一樽且向画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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