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岱的素砚在圈内很有名,一位业内人士说,看了朱岱的素砚,你有一种喜欢的感觉,就想把玩,就想拥有。
能将素砚做到这份上,自有一番功夫。日前,一个细雨霏霏的日子,我们走近朱岱,也走近了朱岱的辩证砚雕。
(一)
偶然与必然
说起和砚雕结缘,朱岱说那是一种偶然。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有一手好的驾驶技术的朱岱从部队退伍,日子过得相当滋润。在当时人们只有百把元月工资的时候,他已经可以拥有上千元的工资了。然而,朱岱似乎不满足于只是在班线车上开车、收钱。
“总想做点事。”朱岱说。
因为跑屯溪至歙县班线车的缘故,朱岱认识了班线车主的儿子王耀,一个从事砚雕的雕刻师。顺便一说,“要跟随从事砚雕”决定了朱岱之后的日子。但是王耀以为是开玩笑,也顺便一应。却不想第二天,朱岱就辞去了工作,来到了店里。王耀惊呆了,要知道当时跟随从事砚雕,店里面只能管吃饭,基本没有工资。而朱岱当时的工资可是上千元一个月。然而,朱岱铁定了心。从此,一个原来对砚雕毫无感觉的汉子与砚雕结缘了。
近30年后,谈起这段经历,朱岱说,这段经历看似偶然,实则又蕴含着必然。我想做点事,冥冥中我选择了跑班线车,也就遇到了王耀。如果不是这种机缘,或者今天的我就不会从事砚雕了。
像这样的故事还有许多。比如,西泠印社举办的2011年中国(杭州)第六届印文化博览会上,朱岱就创作的《莲瓣写经歙砚》经韩天衡等大家评定,第一次就拿了金奖。或者,这也是偶然之中的必然。
2014年,朱岱成为歙砚制作技艺非物质遗产省级代表性传承人。
(二)
轻松与辛苦
几年的打磨,朱岱自觉得掌握了砚雕的基本技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制砚基地也从歙县迁移到屯溪老街。
那时,自我感觉很是轻松。朱岱说,因为我们的砚雕作品在老街是比较受欢迎的。而且,基本上能够卖到好几千元一方砚台,在老街当时价格算是比较好的。所以,我们也没有太多的心思。不像其他店里那样要主动对客人吆喝,推销。我们几个人只是在专心做自己的事情。有客人进店看砚台,询问砚台,我们则过去介绍一下,没有主动的热情。
也正是这份淡然,吸引了一位客人的注意。朱岱说,这个人可以算是我砚雕生涯的贵人。“如果不是他,我可能还在砚雕的黑暗中摸索。”
朱岱说的这位“贵人”是孙老师,一位对徽州文化执着研究、收藏的老师。当时,他着力关注于徽州的老物件,徽州的草根遗存,包括砚台、家具、民俗等等,让这些“老徽州”越来越走进人们的视野。
因为这份在老街的淡然,孙老师或者觉得这几个年轻人不一样。一个偶然的日子,“看了我们的作品,他非常感叹,你们这样做砚台太辛苦。”这一下颠覆了我们的观点。
朱岱说,孙老师首先颠覆了我的砚台观念。孙老师说,砚台是古人用来写字画画的,是摆在案头的。所以砚台属于文玩,是比较文雅的东西,不宜太大,故而有“七分为珍八分为宝”之说。其次,砚之所以为砚,首先必须有其实用的功能。也就决定了砚雕必须用“砚言砚语”来表达砚的气质、砚的韵味、砚的品格。而不能脱离砚的本质,仅仅只是做砚石工艺品,本末倒置。再次,要认识砚的价值,不是几千元能够体现的。
犹如醍醐灌顶。朱岱从此改变了自己的砚雕道路。从轻松中解脱出来,走上了一条素砚雕刻之路。
(三)
加与减
说起素砚,在大部分人眼里,似乎是对砚石不加雕琢,是相对简单的砚雕技法。朱岱说,其实不然。有些人是“无知者无畏”,可谓“夹着眼睛说话”。素砚的雕刻蕴含着“加与减”的辩证法。
朱岱说,砚有自己的语言。所以作为砚雕师,要尽量减少人为的对于砚的干涉,要尽量让砚自己说话。人为的雕琢太多,则是一种“伪”,所以能用一条线展示砚的本质、展示砚的美,展示砚的韵味,就千万不要用两条线。他拿出一方“海上生明月”的砚台,托在手上,一轮明月冉冉升起,旁边一条横线似若涛涛海水,气韵生动。朱岱说,如果此时在这片波涛旁边,砚雕师人为再加上一刀,似乎表现海浪的汹涌,则破坏了砚的品格。属于画蛇添足。
朱岱说,但是“减”并不是无为,而是要在尽量体现砚的本质的基础上的“减”。这就需要砚雕师要懂得“加”,如何尽量体现砚石的美,尽可能展现砚的品位。不要遗漏砚石蕴藏的美。所以从选石开始,就要具备一双发现美的眼睛。为砚石“加”彩,而不是埋没其应有的美。
朱岱说,素砚是“简约”而不“简单”,“素雅”而不“俗气”。
(四)
形与神
朱岱的素砚卖得很好,所以也招来了很多的模仿者。但是朱岱说,无所谓,他们能模仿“形”,但模仿不了“神”。
朱岱说,砚的语言是不能用数字来表达的。比如一方砚台,或者可以用图纸表现,这条线长多少、弧度多少。但是砚的气韵却不能通过数字展现。按照图纸规划出来的作品,或者有形似,但是缺少了精气神。这样的作品必然匠气,没有灵性。
朱岱说,砚雕,必须要和石头对话,用心体会石头的气质,这样才能把握砚的品格。砚雕是美的创造,是艺术的创作,是和的生成。如果不能和石头、砚融汇,则只能是制作,而不能是生成。所以,砚雕时,线条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弧度硬了则锋利,软了则坍塌。作品就会少却一分气质,没有格调。只有和砚石融会贯通,方能让砚台雍容大度,颇具气度。也只有这样,方能让砚用自己生发的语言发声,让砚石获得新的生命。所以隐者黄晓中先生曾赞美说,“朱岱砚超今追古,已改当今制砚之乱象,使砚归其本”。
(五)
气韵和技法
朱岱的工作室里有几方古砚。有南北朝的,也有两宋的。朱岱说,看南宋和北宋的砚,就可以看出砚是有性格的。从砚中也可以看出一个时代的品格。比如,北宋的砚,线条的张力要比南宋的强。这和北宋的国力以及所处的时代背景相关;而南宋的砚,则可以看出线条相对柔和,大都向内收敛。这和南宋处于守势相一致。
其实,砚是时代的体现,砚又何尝不体现了一个人的品格与气度?朱岱说,相对来说,自己更喜欢南宋的线条。或许,这正是朱岱素砚较为内敛、雍容的缘故吧。
朱岱说,制砚,应该是艺术创作的过程,不能太过于注重砚的商业价值。应该更多地发现砚的艺术价值。所以用心和砚石交流,这样从内心流淌出对于砚石的热爱,这样自然流出技法,线条圆润。同时,砚雕时当有一份对砚石的敬畏,对自然的敬畏,怀着一份悲天悯人的情怀,生怕自己破坏了砚石的美,生怕自己带来对砚石的伤害。
也许,正是这份和砚石的内心交融,所以朱岱每每总会遗憾。砚台成功的时候,自己总能发现尚有完善之处;而砚台成交的时候,却又是难以割舍的时候。朱岱说,当年因为生活所迫,以每方20万元的价格出让给李小可三方砚台,现在到北京,总是想再看一眼自己的“竹节砚”。聊以自慰。
朱岱说,还有一份心痛,那就是看到好的砚石,因为砚雕师的缘故而破坏,真的觉得是暴殄天物。
(六)
“境”与“怀”
朱岱的工作室里挂着两幅条幅,一是“境由心造”,一是“贤者天怀”。
朱岱说,喜欢“境由心造”的意境;愿意朝“天怀”的方向努力。
其实,二者是相辅相形成的。唯有“天怀”方能敬畏,唯有敬畏方能内心造境;而只有从内心流淌的“境界”方能有“天怀”的敬畏。
颇有意思,当“贤者天怀”反过来时,竟变成了“怀天者贤”。或者,这也是一种巧合。是“境由心造”向“境由心生”的过程吧。
朱岱说,他原名朱来进。因为家在歙县富岱口,而改名朱岱。这或者是朱岱改名的一个理由,也许,这“岱”或者不仅仅是“富岱口”,也有“岱岳”之意。
这不是不可能。朱岱当年曾经的“砚藏网”就曾经成为业内翘楚。
·本版图片由朱岱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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