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李兴
我出生在上世纪中叶的大跃进年代,家中兄弟姐妹八人,我最小。由于当时生活艰辛,父母将我送给了皖南深山区一对无儿无女的夫妇抚养。当时,母亲有些舍不得,父亲考虑到家庭人口多,口粮紧张,将我送给人家或许能够不饿肚子,留下一条活命,因为那对夫妇山上的耕地里种了玉米,至少有玉米糊吃。哪知道,我在那里生活了三年,却不知得了一种什么病,不管吃什么,肚子里均受不了,上吐下泻,人瘦得只剩皮包骨头。无奈之下,那对夫妇只好含着眼泪将奄奄一息的我送了回来。父亲见状找来一些稻草和木板为我准备后事,而我却死拽着一口气不放,奇迹般地活了下来。母亲后来提起此事时解释说,要是知道那样的结果,我们就是饿死在一起也不会将儿子送给别人的。
父亲陪伴我的时间并不长,他是因生产队烧制砖瓦需要,上山砍柴时从高高的悬崖上摔下来致死的,当时我才七岁。父亲陪伴我的时间非常有限,但自从我有记忆开始,父亲的为人处事,对于我良好习惯的养成,以及性格的形成,起到了关键性作用,给我的生命带来一些正能量。
父亲是一个文化人,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不仅自家的竹木器具上被他用毛笔写上了名字,而且村里人置办竹木器具均要请他去写上毛笔字。村里人婚丧嫁娶,都要请父亲去帮忙,除了父亲办事比较靠谱之外,就因为这一手好毛笔字。在农村,识得一些字的人是受人尊敬的。因此父亲也希望子女识文断字。记得我刚刚七岁那年,父亲要到离家六华里的粮店去买米,因那时村里不通公路,父亲便拿了一根扁担和两只布袋去挑,父亲还为我准备了一只小布袋让我跟着他去。途中经过一个供销社,父亲带我进去,为我买了一本《狼牙山五壮士》的连环画。我第一次有了书便如获至宝,非常高兴,我甚至于高兴得忘了自己是怎么样将一小袋米扛回家的。高兴归高兴,但苦于不识字,只能依据连环画上的人物表情来判断好人与坏人。父亲一遍又一遍地翻开连环画给我讲里边的故事,讲了几遍以后,又让我给他讲一遍,待我讲完了,又夸我讲得好,我当时竟高兴得手舞足蹈。
父亲是一位身怀制作砖瓦绝技的农村能工巧匠。从制作砖瓦毛坯到成品,不仅需要耗费很多体力,而且还需要经验和智慧。父亲借助长辈的经验,并在实践中认真总结提升。从粘土的选择、粘土与水的配比揉和均匀(由一人牵着一头水牛在粘土堆上不断地打转,另外一人不断地往粘土堆上浇水,通过水牛的脚不断踩踏将粘土踩烂,俗称“踏泥”)、制作砖瓦、砖瓦码堆,到砖瓦装进窑内烧制、灌水冷却,父亲样样精通,烧得窑窑青砖灰瓦。正是有了上等技术,父亲被选入歙县茶厂建设筹备组,主要负责砖瓦生产技术。家中那黄布上绣着“歙县茶厂一级技术员”的胸章,仿佛在轻声告诉我父亲曾经的荣耀。
父亲是个大个子,身高足有一米八。艰难困苦没有压弯他的腰,贫穷没有让他低过头,痛苦没有使他流过泪,伟岸的身躯定格在了带领乡亲们创业、编织美好生活的梦境。父亲让我学会了坚毅与勇敢、担当与奉献。在父亲的精神引领下,我们走过了半个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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