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瑞嘉云雾从山谷里升起来袅袅婷婷的先是一小股一小股

□ 程瑞嘉

云雾从山谷里升起来，袅袅婷婷的，先是一小股，一小股地升起，继而弥漫，顺着微弱的山风从山脚往山峰的高处升腾。这些形状怪异的云雾，在空中变幻着，一会儿是一张俏丽的少女脸，一会儿又是强壮的小伙子形状，过一会儿又变成凶猛的雄狮模样了。

时间是早晨五点十分，天已经放亮了，我坐在溪头镇一个叫竹岭的美丽山庄，一幢黄色土墙屋的门前看云雾。房主人也在屋前的平坦上抽烟，抽一种劲道足的旱烟，老人用嘴凑近纸煤“噗”的一声，小小的火焰在眼前一闪一灭，主人的脸就被旱烟散发出来的烟雾遮挡住了。那是一张在大山里久经风霜的脸，古铜色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头发灰白，像燃过草木的灰。老人有一肚子大山的故事，像以前岁月里空闲季节的狩猎，年轻时去山外面走村串户卖旱烟，去对面高山上采茶，在山谷中伐木、捉石鸡，在房前屋后种地、养狗等等。老人一辈子没有走出过大山，至多去大谷运的学校陪两个外孙读书，在陪读的日子里，老人也不忘拿了鱼竿在溪水中钓鱼。吃饭的时候，老人自豪地指着桌子上味道鲜美的石斑鱼鱼干说，夹了吃吧，自己钓的。大山养育了老人，老人对大山充满深情。虽然吞吐旱烟的云雾遮挡住了老人沧桑的面孔，但老人对大山里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胸有成竹。山谷里的溪流在雨后流得特别欢畅，坐在我们现在的位置根本看不见溪流的真面目，只能看见头顶的灰色天空和四野连绵的群山，但却能听见“哗啦啦”的流水声在山谷里鸣响，欢快极了。

老人坐在那里“啪嗒”、“啪嗒”抽旱烟的样子似乎很陶醉，对眼前的云雾和山谷里溪流的鸣响有种似听非听，似看非看的禅定模样，怪不得山上人都叫他“大化”，这个很有禅意的名字。

如果你坐在这里仔细观察云雾的时候，就会发现云雾都是有根的，并不是虚幻中的无中生有，飘忽不定。它们来自山谷里的溪流水潭，云雾是溪流拍击岩石的流水迸发升腾的，是调皮的溪流玩耍嬉戏的气质化。在这种雨后渐停的天气，山谷里就会出现如此变幻多样的云雾，真让来自大山外面的我开了眼界。

老人依然坐在那里制造旱烟的云雾，那云雾伴随着刺鼻的烟草气味在周身弥漫并且升腾，渐渐地把老人送入仙境。他好像对眼前山谷中的云雾不怎么感兴趣似的，只间或瞭上不经意的一眼，说今年雨水多。

我迷恋山谷里的那些云雾，像一个未经世面的孩子，来到了一个神奇的童话世界。它们一会儿从山谷中升起，是牛羊猪狗等动物形状，一会儿汹涌澎湃，又是孙行者、猪八戒等神仙模样，一会儿又与山外的云雾交融汇合，连接和贯通天地万物，真是神通广大，魔力无边，人类在它们的面前显得何其渺小和无奈。我回想起昨天晚上的风雨交加，电闪雷鸣，对大自然的神奇充满了敬佩和敬畏。怪不得古人把自然界的神奇现象作为对人们行为和言论的约束理由，天人感应，万物相通。是昨天的风雨雷电制造了今天这些变幻不定的云雾？它们之间的因果关系是肯定的，就像人间许多令人迷惑的因果关系一样。

云雾升腾，当山谷里都填满了潮湿的云雾的时候，人的视线就受到了限制，云雾将人们的视线逼迫到了一个只看见身旁景物的狭小境界，雨就从天而降了。雨大的时候，透过雨帘又能看清山谷里的景物了，虽然光线不是那么透亮。而当大雨停歇的时候，云雾好像是跟雨捉迷藏似的，又不失时机地从山谷中升腾了起来，继而弥漫，变幻无常，与大山里的景色，构成一幅幅迷离神奇的山水画卷。

云雾真像是一个顽皮淘气的孩子！

我陶醉于山谷里那些扑朔迷离的云雾，它们升腾、弥漫，继而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让人存在于这个迷幻的境界中，直到云雾完全消失不见后，在我的脑海中，觉得它们好像来过，又好像根本就没有来过。它们看坐在屋前平坦上观云雾的我，是否也有这种虚幻迷离的感觉呢？

这就是大自然的神奇造化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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