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歙岭行——驴行徽州之四

□ 张宏艺

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出来驴了，尽管人生的步履从未停歇，那来自远方的呼唤，让我的双脚一次次积攒着出行的冲动。终于，在浏览驴友空间发布的一组高岗上纵情欢跳的靓照后，在一个阴晴不定的周末，我力排众难，不畏艰辛，暂离喧嚣的小镇，加入“徽州大论坛”的大家族中，踏上了穿越歙岭古道的漫漫征途。

歙岭古道位于淳歙交界处，从淳安县姜家的叶祀到歙县的长陔乡，连绵三十余里，全部用打凿过的青石板铺设，在海拔1265米的歙岭顶，一脚可踩两省，淳、遂、歙三县。传说明太祖朱元璋曾驻兵于此，有躲风石、万岁岭和五十里古长城遗迹，为浙皖名山。

车子在长陔的南源水库止步，一行人整装穿过处在枯水期的水库大桥后，正式拉开此行的登山之旅。随着现代交通的发达，古道失去了主要通道的地位，唯有脚下的青石板，还在默默地述说着当年的故事。道路两旁杂草丛生，将小伙伴们遮掩得如同出没的野兽，唯有一串串率性而发的嘻哈声和汲汲而行的屐履声，让真正隐匿在丛林中的生灵感受到一股不可遏制的生力，山间众多的无名小花也因突然间受到人们的关注，瞬间焕发出勃勃的生机。一路蜿蜒而上，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终于到达了传说中的古长城遗址，那用石头堆砌而成的城墙，用身上的斑驳，历数着千百年的沧桑。听向导说，这段城墙是朱元璋起义时修建的，城墙共修了五十里，大部分已经毁坏，唯有关口一段依然保存完好。看着厚厚的城墙，我仿佛听到了“金戈铁马，嘶喊操练”。城墙往上200米左右，有一片空旷的平地，传说这就是明朝军队的练兵场。时至今日，平地已被丛林所占据，松针簌簌，撒落一地的枯黄，但宽阔的面积显示着这里曾经有过“尘土飞扬”。

在城墙的空旷处，大家一起共进午餐，向导说，此处离登顶点还有半小时的路程，环形穿越也须回到城墙遗址处。此时天空昏暗，远处的木叶被狂风吹刮得上下翻白，呈现出“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有人打了退堂鼓，沿原路返回，其他二十多名旅伴跟着向导执意登顶。此时我的脚步略嫌迟疑，由于出发前准备不充分，与一位女驴友不知是进是退。然行迹于此，未能领略绝顶的风光，这样的遗憾是不可原谅的，也违背了户外的初衷。不料眼前的女子也是一头“犟驴”，表现出一幅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冲劲。天色越来越暗，雾气滚滚涌来，眼看一场大雨即刻降临，仿佛一部惊悚大片徐徐拉开帷幕。我们紧追慢赶，在暮色苍茫的山巅，竟也收获了古树露顶、山花烂漫、野鸡惊飞的奇妙景致。

就在这时，老天再也憋不住满腔的愁怨，豆大的雨滴直砸下来，虽然被密密的枝叶打了折扣，却也身受着雨水的冰凉与无情。更要命的是，不知是向导带错了路，还是人生注定有此境遇，尚未走出多远，竟没了去路，大伙儿完全如惊兽一般在丛林中东突西窜，上蹦下跳，不时地传来同伴失足滑倒的尖叫声。虽说我有早年在老家练就的童子功，但置身于这样的境地，一手打着雨伞，一手揽住树枝，被荆棘厉草割伤臂膀实属正常，接连上演“驴打滚”更是比比皆是。哪还顾得在美女面前保持优雅的形象，只求尽快杀出重围，重回人间正常的轨道上来。在众人的温馨提醒和齐心协力下，最终皆安然无恙地返至起点处。彼此观望对方狼狈的模样，原本一次平淡无奇的驴行，竟成了户外史上最“惨烈”的一次记录。细想来，只有绩溪的龙须山凭借绳索爬下来的经历可与之相媲美啦。

返程路上，天空放晴，柔柔的斜阳照进车窗，心情也随之晴朗起来，仿佛忘记了刚刚逝去的惊险，竟无丝毫的悔意。我想，在未来的人生道路上，我肯定还会有类似惊心动魄的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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