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铭刻心底

□歙县 鲍宽达

我十岁生日时没收到分文礼物，大家都非常困难。

不几日，却收到了全国人民都高兴的最好礼物：日本鬼子投降了，再不用心惊胆怕地躲飞机了。

我们徽州是个大山区，日本鬼子心虚胆怯，不敢贸然把他们的魔爪和铁蹄伸进徽州，徽州成了一个孤岛。然而他们的飞机却胆大妄为，隔三差五明目张胆地来轰炸。我们的家坐落在一个小山坡上，离县城7里，全村只十几户人家，四五十口人，掩映在古树竹林之中，微不足道，所以平时我们只眼巴巴干着急地看着鬼子飞机来轰炸县城，把个古县城炸得七零八落支离破碎。

约在我四五岁时，正是日本鬼子军国主义侵略我国最猖狂的年代，也是他们命运大转折的年代，他们孤注一掷极尽疯狂之能事。一日早晨，一群日本鬼子驾驶沉闷轰响的飞机，不在县城上空盘旋投弹，而向我们小山村猛冲过来，一下子就到了头顶，低空盘旋，机枪哒哒。大家一看，势头不对，马上四下逃散。我父亲刚煮好的一锅粥还没来得及吃，马上抱起我跑向村边的一个竹林，躲在一个挖掉笋的坑里。我母亲坐月子，不能行动，还睡在家里楼上房里。一会儿，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敌机投下了炸弹。我父亲把我尽量往坑里边塞，两个人缩成一团。接着又是一阵轰隆轰隆的炸弹爆炸声。

约摸过了个把小时，敌机扬长而去。村人急急忙忙赶回家，父亲煮熟的那锅粥变成了一锅黑灰，整个家里都是黑灰和瓦片。赶紧上楼看母亲，还好，母亲安然无恙。她说，只是觉得地动山摇一片哗哗响，屋瓦被掀翻了一样。

这次遭敌机轰炸，是小山村有史以来的一大劫难。不知何故敌机的炸弹全投在村中的一口水塘里，把一塘清水搅成一锅烂泥浆，水中有何物？是做贼心虚蒙混上司，还是技术拙劣投完了事？始终不得而知。

这次轰炸，一位在塘里洗衣的村姑急忙之中躲在塘边的一个土地庙里，被弹片穿烂了双腿，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凄厉的惨叫撕心裂肺。我把头埋在父亲胸前不敢看。还没抬到医院，不治而亡。水塘周围是树木和竹园，是系牛和鸡狗成群斗嬉的地方。结果鸡大多被炸死，我家4只白鸡，全部被炸死，都浮在混浊的水面上。还炸死了一头牛，震塌了塘边的一个猪栏。

平静的小山村从此不再平静，人们只要听到一点类似飞机的嗡嗡声，心就跳、神就慌，丢下手中的活，赶快躲飞机。牛就绕着系索的木桩睁大双眼打圈，似乎求人们带它一起躲飞机；鸡咯咯叫，低下头来往草丛里钻；狗低吠似哭，跟着人们跑……

后来随着战局的变化，日本鬼子已日薄西山，穷途末路，躲飞机的频次赿来越少。但一直到我9岁在校读书时，有时还要躲飞机。

70多年过去了，旧事并非都是烟云，童年躲飞机的记忆如影随行，一提及日本就想到躲飞机，就余悸难消，积怨难释。

70年前的礼物，狂欢胜利，铭刻心底。

新闻推荐

从柴火堆里救出的李府木雕

○当年拆除李府部分建筑物场景 ○周泳的仓库里堆满了各地收来的木雕件 ○吉庆有“象”木雕构件    ...

歙县新闻，有家乡新鲜事，还有那些熟悉的乡土气息。故乡眼中的骄子，也是恋家的人。当我们为生活不得不离开歙县而漂泊他乡，最美不过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