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山”的传奇

□ 彭 莉

徽州多山，一座座山构筑出神奇的徽州。自古而来，从徽州走出去的历代名人，多如徽州的山，是很少有人数得清楚的。当然，还有更多的人就在徽州腹地内平实地坚韧地工作着，奉献出自己的智慧和才华。不久前，歙县特意为一位古稀老人举办了从事文学创作五十年座谈会，歙县电视台《岁月》栏目播出了他的纪录片。他就是歙县的乡土老作家周德钿先生。在歙县，不说人人皆知，大凡文学爱好者，少有没听说过他的。外地人知道的大概不多，那就看看我为他“拍”的几张特写吧！

一

我“拍”第一张特写的名字是：大山深处苦耕耘。阳光毒辣辣地照着歙县岔口镇的文山，在一片禾苗地中，一个面容清秀的青年正面朝黄土背朝天独自辛苦劳作着。细瞧，虽是一身农民装，却惊奇这哪像农民？你看他那晒得黝黑的手臂上，你看他卷起裤脚的双腿上，竟然写满了文字。

那时的他真不是农民，他走出高中校门后在地处深山的文山村小，足足当了十八年民办教师。贫穷的他，没钱买书，连买纸的钱也没有。他就收集香烟盒和报纸边料练习写诗、写短文。想到就写，哪怕是下地的时候，把身体当作一页页纸，写下一个个闪光的灵感。暑往寒来，窗外雪花飞扬，他一觉醒来，想到什么了，便一头爬起，在孤光一点萤里，沙沙沙写完了，人也冻僵了。他说有时躺在床上构思一篇稿子，想得昏天黑地，只见床顶上冒出一串串火花！

是的，他在用心构思，他在苦苦酝酿。在1983年3月离开这条小路进城之前的十几年中，他已发表了大量令人惊叹的文字。诗歌《红军水》一发表，就被同行誉为“一朵花”。创作剧本多部，第一部就“轰”到了合肥。小说《稳老李买猪》，在《光明日报》上占了很大的一块版面。有人说，他常把心中的星辰镶在蓝天上，这只是他那片蓝天上最惹人喜爱的几颗。

二

我“拍”的第二张特写的名字是：白云禅院育桃李。阳春三月，桃红柳绿时节，在新安古道的白云禅院中的一处幽室里，他与几位上门求教的新老作者促膝谈心，循循善诱地跟他们谈作品，谈创作体会。没有架子的他，时而深情严肃，时而开怀一笑。

他就是这样，对首次来访者，尽管作品稚嫩，他总是悉心、耐心、指导；对熟悉的作者，看到作品的不足时，他会不讲情面地进行严厉批评。作品、作品，就是创作出来的艺术品，不是复制品，更不是次品、废品。他说：“有真诚，才有真实；有真实，才有真知。”

他在一篇文章中写到：“当你学会走第一步的时候，母亲热烈地赞扬你。我们说，那是鼓励；当你开始蹦蹦跳跳的时候，母亲又不住地批评你。我们说，那是鞭策。”

三

我“拍”的第三张特写的名字是：挑灯夜战忙作序。为了获取艺术的真经，为了从外地“背”一栋房子回徽州，退休后的他离开了生养于他的歙县，闯荡于经济发达的异地城市。

2003年12月那个夜深人静时刻，身在异乡，明亮的灯光下，他在埋头笔写着什么，时而凝神沉思，时而潸然落泪，时而眉开眼笑。他已忘却了身边的真实环境，只置身于他所创设的迷恋境地里。

他所处之地，已停水四天。那夜停水又停电，他干渴难耐，摸黑去找水喝，碰上老乡讨了一瓶。半夜后三点醒来，电来了，水来了，睡意却没了。他披衣下床，重校、重抄《去天堂偷来的——自序》后，已是第二天五点。

几十年来，他在创作之路上，取得了一个又一个骄人成绩，写出了一个又一个惊叹号。每一本，每一篇，每一句，他都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他的文集《去天堂偷来的岁月山花》的序文，在幽默风趣中处处透露着艰苦环境下创作的辛酸和收获的喜悦。

四

我“拍”的第四张特写的名字是：异乡归来编《紫阳》。歙县人民政府一楼某个办公室的电脑前，一位两鬓斑白的老人，戴着一副老花镜，脖子上围着一块素色围巾，围巾的一头挂在胸前。此刻，他正神情专注地阅读电脑屏幕上的四方来稿。

这间不大的办公室里，堆满了刚印刷出来的新一期《紫阳》杂志，一本本都散着令人舒心淡淡的油墨清香，正等待邮寄、索取。

他心爱的《歙县文艺》在他去异乡闯荡后，便停刊了。他从异乡归来，恰逢《歙县文艺》复刊并更名《紫阳》，他又接受聘请重抄旧业当主编。每天，他都在改稿、编辑、审稿、校对中度过，有时还带病坚持。从2008年底起，一期又一期《紫阳》的出版，获得了普遍好评，为此他付出了大量的心血和时间。

“假如我是一条大江，我不愿奔向海洋，我要跑遍每一片沙漠，让干旱的土地长出米粮。假如我是一颗星星，我不愿镶在天上，我要变成盏盏路灯，给行人帮个大忙……”这是他早年发表的一首诗歌，质朴的语言，豁达的思想，甘于付出的精神，不能不让每一个读者，感受他的真诚、真心、真实。

他曾经任教的文山，一直都是歙县鲜为人知的地方，山，质朴；山，博大。周德钿先生自己就仿佛一座“大山”，谱写出了自己质朴而广博的传奇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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