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茂荫家世故居和生平交谊舛误之补正（二）

□陈平民

十几年前，《新安晚报》曾发表了《王茂荫：〈资本论〉中提及的唯一中国人》一文。作者将几十年来王茂荫研究所取得的成就，分别以“《资本论》是怎么提到王茂荫的”、“马克思是怎么知道王茂荫的”、“是谁最先倡议研究王茂荫”、“王茂荫史料何处寻”、“王茂荫故居现状如何”为题作了综述。对本文，笔者无意评论，仅对文中两处舛误予以补正：

该文写道：“王茂荫故居建于清代中叶，是在王茂荫手上建造的，他将其命名为“天官第”。

据笔者所考，该文作者所揣测的历史现象与真实的历史事实是相悖的：义成村位于歙县水南，并非王氏祖居地。王氏祖居歙县旱南杞梓里。因杞梓里的故居在咸丰末同治初毁于清兵与太平军激战之兵燹，王氏及家人只好迁徙他乡。据王氏后人介绍：迁徙很是费了一番周折，最初是想回迁婺源，继而动议迁江西吴城。王茂荫长子铭诏曾奉祖母吴太夫人、母亲及弟妹、儿女等家人在战乱频仍之际，背井离乡，赴江西饶州躲避战乱。同治二年（1863）三月，饶州又有警，铭诏等随侍祖母吴太夫人等，雇舟迁避，吴太夫人病死于迁避途中。当时，王茂荫正差次山西，次年三月，才辗转奔丧至江西吴城。最后还是决定举家回迁，扶继母吴太夫人棂柩回歙县安葬。因当时徽州战事频仍，家乡不靖，王茂荫与家人在省会安庆还侨居了一段时间，直到同治四年（1865）二月才由江西吴城扶继母吴太夫人棂柩回乡，四月抵家安葬。王茂荫暮年还乡，见兵燹之后里闬成墟，亲知族党多半流亡，心情十分悲愤。杞梓里祖居已成废墟，无栖身之所，遂决定由歙旱南迁居水南。据王茂荫玄孙王珍生前告诉笔者，原先选址雄村，拟购买曹府都堂公太太的梳妆厅（即原歙县博物馆曹益丞先生上代的住房）因益丞祖母不同意而作罢。后乃购得义成朱姓旧房，经修葺，举家迁居。同治四年（1865）六月廿二日，王茂荫在这里病逝。由此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歙县义成村的王茂荫故居是否建于清代中期，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并非在王茂荫手上建造的。退而言之，王茂荫是晚清时人，即便该房屋是在清中叶所建，那也不可能在王茂荫之手。据王氏后人说，当时将买下的朱姓旧房名为“天官第”是得到慈禧的敕准的。

该文还写道：“据说王茂荫老师吴柳山的儿子曾为他撰写过一副挽联：一代名臣，经济勋猷襄大业；千秋禋祀，历年奏牍诏诸昆。我想：当王茂荫故居经过修缮正式对外开放时，是应该挂上这副妙联的。”

据笔者所知，这副挽联最早见于洪静渊其人发表于1981年11月第11期《百科知识》上的题为《马克思〈资本论〉中提到的王茂荫》一文中，笔者三十多年前就曾撰文指出这副假借王茂荫塾师吴柳山先生之子之口的“挽联”是杜撰的，并担心日后也许有人以为是真实的史料而予以引用或宣扬。王茂荫玄孙王珍先生也曾撰文指出洪某人在文章中“把不少根本就不是《王侍郎奏议》中的言论，也当作史料向知识界和学术界介绍。这种文风，实在令人惊异和遗憾”，王珍先生特别指出：

“王茂荫病故后，其师吴柳山子耀文挽以联云：一代名臣，经济勋猷襄大业。千秋禋祀，历年奏牍诏诸昆。这也是值得怀疑的。据我所知，我们家传关于王茂荫的史料中，都未见到所谓吴柳山子耀文挽联。况且，先高祖死的时候，其经济思想（特别是他的货币观点）不仅没有引起朝野的重视和高度评价，反而受到朝廷的严厉申斥。只是到了本世纪三十年代，国人知道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提到王茂荫，这才引起学术界的关注和称道。照此揣测，当时就有‘经济勋猷襄大业\’的称赞，似乎不大可能。”王自珍当年曾抄录了十余副朝臣和乡贤为悼念王茂荫所作的挽联作为史料赠送笔者，其中有祁隽藻、曾国藩、李鸿章、宋晋、马恩漙、洪亮釆、吴筱睛、胡季临、程恭寿、柯受丹等人送的挽联，唯独没有假借吴柳山之子所作的这副“挽联”。

笔者想，如果王茂荫义成故居有朝一日得以修缮需挂上对联，这副假借王茂荫塾师吴柳山先生之子之口而实为洪某人所撰的对联是千万挂不得的，挂出来定会遗讥后世。那时，能将祁隽藻、曾国藩、宋晋、李鸿章等撰送的挽联挂上就非常好：

祁隽藻的挽联是：谏草逾万言，每读焚余心事，光明照清史；交情获三益，最伤别后手书，感恻念苍生。

曾国藩的挽联是：七旬耆宿，九列名卿，谁知屋漏操修尚同寒士；四海直声，卅年俭德，足令朝廷悲悼何况吾曹。

宋晋的挽联是：奏议总忧危，叹宠辱能忘独留劲骨；筹防同患难，痛老成遽逝更少知心。

李鸿章的挽联是：直节誉丹毫，从此朝廷思汲黯；清风高白岳，可堪乡里失袁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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