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鳞清册”里乾坤大

□邵宝振

歙县档案馆保存着200余张明代万历九年（1581）丈量的鱼鳞清册，每张规格为57×33.7厘米，半框24.8×29厘米，棉纸，雕版、蓝色印刷，格式统一，内容为毛笔填写。中缝黑口，中间印有“万历九年丈量鱼鳞清册”字样。

鱼鳞清册是我国古代为征收赋役和保护土地所有权而编制的土地登记簿册。册中将田地、山塘挨次排列、坵段连缀地绘制在一起，标明所有人、四至等，因其形似鱼鳞而被称为“鱼鳞图册”，亦称“鱼鳞册”、“鱼鳞图”、“鱼鳞图籍”、“鱼鳞簿”等。鱼鳞册有总册和分册之分，歙县档案馆所藏的“万历九年丈量鱼鳞清册”为分册，每张登载八个地块，每块的主要信息有编号、土名、见业（所在地及所有人）、四至并绘制有地块的图形等。如其中的“木”字肆佰肆拾玖号：“土名，拾亩段；田，陆分柒厘陆毫；见业，贰拾壹都伍图拾甲，张德福、张芳”，四至为“东至本家田，西至自田，南至张汉屋，北至自田”，绘有较规整的长方形图。鱼鳞清册的编号一般采用千字文，“木”字就来自“化被草木，赖及万方”一句。明代，二十一都隶属于衮绣乡（今歙西棠樾、郑村一带），为南宋宝祐四年（1256），程元凤拜相，改平辽乡为衮绣乡。二十一都五图含十个村：山泉村、叶村、塘冲、塘模、坤稍、唐美村、西村、仇家塘、甸子上、坦头。

鱼鳞图册最早出现在宋朝农业经济较为发达的两浙、福建等地。元末朱元璋入徽，招徕贤士，采纳了名士朱升所献的计策“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一定天下。明洪武十四年（1381），朱元璋发现因土地隐匿给国家税收造成了很大的损失，即着手土地清丈、核定天下田赋，其数额列入《黄册》，即户口册，详细登记各地居民的丁口和产业情况，每年审查一次。洪武二十年（1387），在丈量土地的基础上编制《鱼鳞图册》，分鱼鳞分图及鱼鳞总图。鱼鳞分图以田块为单元编制，每张分图上绘有田块形状草图，载有坐落、面积、四至、地形等，以及所在都、图。另外图上还设“分庄”一栏，用于土地买卖分割及父子兄弟分家时填写；鱼鳞总图由各分图田块组成，田块内注有田块编号、面积及水陆山川、桥梁道路情况，总图上各田块栉比排列，形如鱼鳞，故称《鱼鳞图册》。各图的《鱼鳞图册》经过汇总，形成以乡为单位的总图，再合各乡之图，而成一县之图。县图汇总之后，逐级上报到户部，户部则以各地汇总上报之图，管理全国土地征收田赋。到洪武二十六年（1393），全国共核查出土地8507623顷，加上垦荒，全国的粮食产量比元代增长了两倍。

明代中叶，由于土地兼并、赋税苛重，农民纷纷逃亡，社会矛盾加剧，图册已紊乱失实。万历六年（1578），内阁首辅张居正为扭转明王朝经济危机，决心改革赋役，在全国推行了“一条鞭法”。改革以丈田均赋开始，这是继洪武清丈之后的第二次全国土地清丈。凡庄田、民田、职田、荡地、牧地全部清丈。万历八年（1580）内阁对清丈工作提出八项要求，清丈工作由布政使司及府、州、县负责，严查隐占的土地和漏税的田产，追缴欠税，各县清账事宜由知县主持。经过三年的努力，完成了土地的重新丈量和登记造册，全国土地恢复到7013976顷，比弘治年增加近300万顷，并于万历九年（1581）编制成新的《鱼鳞图册》。此后，清代顺治、康熙年间以及民国时期，都曾进行了全国范围内的土地丈量。

明代鱼鳞图册，就其所登记的项目而言，已是相当完备的土地登记册。它的编制，使税赋的征收具备了实在的依据，使政府税收有了保证，也一定程度上防止了产去税存或有产无税的弊端。通过丈量与登记，全国耕地及税额也相应增长，据洪武十四年（1381）统计，全国土地面积是3667700多顷，到二十四年（1391），增至3874700多顷；赋税收入仅米麦一项，也由洪武十四年的2610万余石，增至二十四年的3227万余石。鱼鳞图册的编制，对于巩固中央集权国家的经济基础，发挥了较大的作用。

田赋，即农业税，起源于春秋时期鲁国的“初税亩”，到汉初形成制度。农业税是农耕社会国家最主要的税收来源，是国家财政收入的主体，一直作为“皇粮国税”，牵动着王朝的兴衰。近代，随着工商业的发展，农业在国民经济中的比重不断下降，我国从2006年1月1日起废止《农业税条例》，标志着在我国沿袭两千多年的这项传统税收的终结。2006年2月22日国家邮政局发行了一张面值80分的纪念邮票，名字叫做《全面取消农业税》。

土地是农民的根本，在徽州的家庭及家族中，一向重视对鱼鳞清册、归户清册、买卖契约、收税票等有关土地、赋税方面的文书的收集与保存，也使得我们能够看见数百年前的土地文书，这些珍贵的文书，为研究古代土地、赋税制度提供了实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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