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芜 砚神写意
我的书房“冷砚斋”里放置着一方方见尘先生创作的歙砚,砚内蓄水发墨,散出淡淡墨香。每每看到它,我便会想起元画家、诗人王冕的《墨梅图题诗》:“吾家洗砚池头树,个个花开淡墨痕。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梅香自溢,文人的那股清气也立现眼前。诗中所表现的那份纯朴、傲骨,也让我联想到方见尘。
方见尘与我同里,均为古徽州歙县南乡人。从某种意义上讲,他是我的师长辈。他擅雕刻、绘画以及书法。20世纪70年代末,方见尘建歙砚研究所,出任所长,旗下诸将皆名震四方,依托见尘师之名,所做产品远销东南亚。我在方见尘手下干过几个月短工,他宅心仁厚,安排老师傅汪律森与我对面坐着并指导我,也算是师徒情谊不薄了。我后来去复旦大学、中央美术学院读书,受教于诸多名师硕儒,但我本是草根,最念的恰恰还是早期给予我艺术指导与人生帮助的恩人,如先外祖母、先父、刘子石先生等,方见尘师理所当然也是其中的一位了。
五百年来新安多奇杰。方见尘为人率真可爱,悠然豁达,才思敏捷,集仙气、侠气、灵气于一身。艺术家难得的就是这份天真稚趣、真性情。古往今来,大师们修身养性达到一定高度,也就返璞归真了。方见尘先生身上正好汇聚了这些特质,他的癫狂,恰恰是最好不过的情感释放方式,所迸发出来的能量,是将最美的图案雕刻在石头上,犹如远古时期地壳运动将黄山、桂林、武夷山等美景定格在地表上一样。他是制砚大师,在他的刻刀下飞禽走兽、花鸟虫鱼、人物典故、星汉天河……在百年孤独后,又一次次得到重生。方见尘选择了与明徐青藤佯装癫狂不一样的活法,他毫不掩饰生活的真实面目(即使有些时候难免是丑陋的),将本真酝酿出的原汁原味的琼液,倒入现代人精心打造的酒瓶,携艺术自然地活在三界之中。是方见尘让我体悟到艺术人生的这一层属性,从而让美好久驻心田。我由衷地钦敬方见尘这样有个性的民间艺术家。
方见尘还是绘画大家、书法大家。他的绘画有力量,粗野自然,沧桑厚重,蕴含着求真、向善、爱美之寓意,区别于一般作品的媚、俗、伪,表达的是正义、感恩、向上的价值取向和民族精神,我非常喜欢。千古不朽之作也无非如此。他的书法如磨砺出鞘的利剑,棱角分明,肝胆相见。然而,他笔下的人物却与他的为人一样,柔软、善良,如春蚕吐丝,细劲有力,丝丝总关情。所以方见尘所绘仕女多妩媚含情,深藏柔情蜜意。他山水画中的点、线、色块,似乎皆能通灵,真可谓山水不语画自语。我坚信,见尘师独具一格的绘画,必能成为画史上一条汩汩流淌的河流,也必将在一流的博物馆、美术馆里占有一席之地。
自秦汉以来,我们的雕刻总是看重汉朴之美,我们的绘画又总是强调宋元之古、明清之法。的确,这些先人的作品精彩无比,但它们早已成为文化长河中一次次远逝的扬帆,定格在某一特定的时期。艺术需要的是反叛的继承和创新,而不是一味的重复。在当下这个多媒体时代,诱惑多多,方见尘却异常清楚自己的艺术方向,不沿袭旧道,避免自己走进死胡同。他一改保守、伪饰、矫情,使艺术回归到朴拙的初始阶段。他雕刻的是石头,表达的却是生命……万物生生不息,生命周而复始。方见尘刀下、笔下的率性而为,其实就是这一自然法则的最好诠释。
如果将渐江、程邃、黄宾虹比喻成一座座后人无法轻易翻越的大山,那么方见尘便是山后边那一片丰富多彩的森林。方见尘和他的作品,总会使人联想到四季的轮回和人生的蜕变,美妙总是蕴含于溪涧盈溢、飞龙舞凤、山岚秋色中,每一笔、每一划皆构成一派祥和之气。这应该就是方见尘的胸中之图、心中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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