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辈子的老情人

□ 见习记者 方姗姗

没有火红玫瑰花的热情浪漫，没有绵绵情话的软语温存，却能一辈子厮守，从始至终不离不弃。她不能走，他背；她不能吃饭，他喂；她烦躁发脾气，他笑着回应。这相濡以沫的爱情，连一句道歉都不轻易出口，却能给人最多的感动。

徐秀兰老家在江苏泰州市，1946年生，地地道道的城里人，却远嫁黄山市歙县杞梓里的王树宝，一个比她大8岁的男人。在徐秀兰腿脚不便的这36年里，很多人说他们的爱情是前世有缘，徐秀兰总是不吱声，脾气不好时还要给人脸色看，王树宝就笑，什么也不说，任她发脾气，过了一会儿，她自己也过意不去，就僵着声音去道歉。王树宝也不介意，两个人就这样，摸透了对方脾气，把日子过下去。

2月12日上午，记者来到徽州区黄发小区的王树宝家。为了妻子徐秀兰生活方便，王树宝放着二楼的房子没住，两个人挤在一楼10来平方米的仓库里，狭小的屋子里挂着很多老照片，有一张是两个人亲昵地站在所住房子前。上午8时许，夫妻俩正在吃饭，徐秀兰坐在桌前，用右手划食，王树宝坐在里面。不多久，徐秀兰喊“吃完了”，让王树宝赶快把碗收走，王树宝不动声色地把碗送到门口搭的小厨房里，然后打开取暖器，给电视机插上插头，徐秀兰将脚搭上去，又用遥控器打开电视机，开始在一边看电视。

王树宝的舅舅和徐秀兰的母亲在一家单位上班，王树宝的舅舅见徐秀兰生得好，就想为侄子讲个媳妇。徐秀兰和王树宝见了第一面，双方印象都很好，这样，王树宝就在江苏将徐秀兰带到安徽，当时交通不便，是先坐轮船，而后辗转来到小山村的。徐秀兰从小在城市长大，不熟悉农村环境，不会种菜，不会插秧，为了生活，都得一点一滴去学。“她不知道背着我哭过多少回，但是我在外面工作，也都不知道。”王树宝说。记者问徐秀兰是不是因为初到农村经常想家才会哭，徐秀兰笑着摇头：“没有。”

说起徐秀兰这腿脚不便，还是30多年前的事情。那时候，徐秀兰在托儿所替人看孩子，有次托儿所装修，徐秀兰踩空了两个阶梯，人没大碍，但是腿脚却留下了病根。事发20多年后，一次CT检查才发现当时震裂了脊椎边的骨头。后来徐秀兰又意外在门口的水沟边跌倒，从此不能正常走路了，后来连左手也变得不是很灵活了。“那时候，她的腿都是僵硬得不能弯曲，我要给她揉揉，活络了血脉，才能弯下来。”王树宝告诉记者。

2003年之前，徐秀兰只能依托着两个扶持物，走很短一段路。而2003年从床上滑下后，就连这一段路也走不了，只能完全依靠王树宝。那段时间，王树宝背着徐秀兰去各地寻医，始终不曾放弃治疗。这中间的许多往事，让王树宝觉得好心人很多。从芜湖到武汉坐轮船，没有了票，他就背着妻子求售票员再卖一张票给他，不能耽搁妻子看病，售票员做了通融；上船时背着徐秀兰排队不方便，船长特地在船与码头间垫了一块板，上厕所分男女，王树宝也顾不得那么多，背着妻子随便进，还跟后边的人道歉，让他先带妻子方便好……

在王树宝带着妻子四处看病期间，家里几乎乱成一锅粥，两个孩子才10岁出头，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常常是王树宝去买了2斤米回来，再没钱买菜了。一次，两个孩子放学回家，小儿子问爸爸什么时候可以吃饭，王树宝只能告诉他有饭可是没菜，在厨房里转了半天，就用酱油兑水，拌了饭端给儿子吃。王树宝说：“现在我还告诉儿子，你小时候什么事情都可以忘记，但是爸爸给你用酱油拌饭的事绝对不能忘。”

（下转第6版）（上接第2版）上午9时，在外地上大学的外孙女过来，要洗碗，两个老人制止了，徐秀兰看到孩子在边上，就高兴地笑。王树宝告诉记者，她很疼爱这个外孙女，儿子、女儿工作忙，外孙女放假常来，外孙女离开的时候，她还隔着窗户喊“谢谢”。上午10时，电视信号不太好，徐秀兰开始扭动着身子，对着王树宝发起脾气。记者问她，要不要对老伴说“谢谢”，她不说话。王树宝笑着说，她年轻时也能干，织毛衣、做鞋子都是能手，脾气不好，是坐的时间久了，心地是很好的。“很多人听了我们的事，都竖起大拇指，其实一个家庭，这是应该的，我现在还时常想起她年轻时活蹦乱跳从江苏跟我到小山村的情景，她也不容易。”王树宝说。

记者离开时，天下着雪，王树宝在门口送行后回头关门。小小的房间，外面再冷，两个人厮守着，就是温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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